继续往东是南陵县城,往南是青阳县城,往东南是上凤凰山的路。
没有人看到他们到底去了哪个方向。
唐天远站在三岔路口,望着荒败的原野和山峰,一筹莫展。
要不就带上钦差印去搬救兵吧。唐天远心想,如果皇上知道他潜伏了这么多天,到头来为一个姑娘bào露身份,皇上会不会砍他?
不管了,谭铃音可是谭铃音,多少金子都不能换。
唐天远刚要吩咐huáng瓜回去准备快马,突然发现眼前呼啦啦一帮兔子跑过。那些兔子没命地跑,像是遇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它们连人都不看,有一个兔子直接撞到唐天远的小腿,然后倒地不起。
……什么qíng况?
唐天远疑惑地顺着兔子跑来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一个尚处於幼年期、身上披了个麻袋片的肥狮子正站在高地上仰天长啸,“嗷呜——”
唐天远差一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他眨了一下眼睛,向肥狮子高声喊,“糖糖!”
糖糖看到唐天远,高兴地飞奔而来。它太兴奋了,奔到快要近前时,后腿一蹬,凌空跃起,直接蹿进了唐天远的怀里。
唐天远伸手接住了它。他一手托着它的身体,一手轻轻抓挠它的脖子,“好了,没事了。”
糖糖用脑袋蹭唐天远。
“谭……你娘呢?”唐天远问道。他把糖糖放下来,看到它身上系的东西。原来不是麻袋片,只是粗布,但总之看起来很违和,唐天远便把它解下来。
果不其然,上面有字。
唐天远看完,把粗布一收,对huáng瓜说道,“准备快马,嗯,我得先回县衙一趟。”
要剿匪,先要调兵。与其去池州府扯皮,不如直接越过池州去安庆。虽然距离稍远,但安庆有郑少封,比宗应林那老家伙可靠一万倍。
唐天远到安庆的军营时,郑少封刚吃过晚饭,正在剔牙。他今天又把顶头上司给得罪了,那老头人品不坏,就是唠叨,一个武将,婆婆妈妈的,简直是折磨。
唐天远没时间跟郑少封客套,他简单介绍了一下qíng况,接着说出目的,“借我jīng兵五百,能不能你亲自带领?”郑少封带兵的经验丰富,打土匪的经验尤其丰富。
“什么,我弟妹被绑了?!”郑少封大怒,拍案而起。
唐天远:“……”你怎么知道她以后会是你弟妹的难道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眼看着就要闭营了,郑少封要带兵出去,得跟卫指挥使他老人家知会一声,於是他带着唐天远去见了卫指挥使。
小白脸长得太英俊,导致卫指挥使大人对唐天远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一听说此人是池州的,要来安庆借兵,他老大不痛快,唠叨了几句。之后又觉得五百人太多了,不如打个对折什么的。
唐天远火了,把紫花大印往桌上一拍,“老子要jīng兵一千,现在出发。差一个人,你就回家养老吧!”
卫指挥使膝盖一软,给跪了。
听着他絮絮叨叨说废话,唐天远冷声打断,“嘴巴严实点,否则——”
他忙不迭点头,“是,是,大人请放心。”
一千jīng兵很快集结出发。安庆府的驻军主要是水军和步兵,没有太多马匹,一千步兵连夜行军,第二天黎明时分到了铜陵县郊。
郑少封下令吃早饭,吃饱喝足之后上山抓贼。
“我说,派一千官兵抓一百多个土匪,这是人gān的事儿吗?还有没有人xing了?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郑少封颇有几分顶头上司的风采。他因怕被认出来,戴着一个铁质面具。此刻啃gān粮,面具要一下一下地往上掀,他也不嫌累。
唐天远都懒得提醒他:可以先把面具摘了,反正现在周围人都认识他。他低头啃着gān粮,答道,“我要万无一失。”
郑少封拍了一下唐天远的肩膀,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她被那些人那什么了,你还会那什么吗?”
唐天远抬眼看他,“我只要她活着,全须全尾地活着就好。”
郑少封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
谭铃音把自己画成了丑八怪。粗粗的眉毛,血盆大口,左脸画个叉,右脸点一圈麻子。
都这样了如果段风还不倒胃口,那么她敬他是条汉子。
是了,他们今天要拜堂了。
昨天上午糖糖一去不返,到现在都没来救兵,也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谭铃音心中焦急,试着逃跑了一次,当场被抓。段风倒也没打骂她,总之要求今天必须成亲。
段风的观念就是,等生米煮成熟饭,她就老实了。
谭铃音化妆完毕,把红盖头盖上,扬声叫外面等候的段风进来领她。
两个人握着大红的绸布,段风牵着她来到喜堂。
小毛高声喊道,“一拜——”
“不许动!”
谭铃音吓得连忙不动了。想想又觉得不对,“一拜不许动”是个什么意思啊……
她在红盖头底下,并没有看到现场的qíng况。此刻喜堂内外已经黑压压跪了一地,山贼们既惊讶又惧怕,一时间忘记说话。等反应过来,想求饶,可是周围这样安静,别人不说话,自己也就不好意思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