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铃音还想胡搅蛮缠几句,却冷不防自己身体突然就离了地。她惊呼一声,尚没明白怎么回事,身体已经形成折叠的形状,肚子下面垫了个硬硬的肩膀。
唐天远甩麻袋一样把谭铃音扛在肩上,他扣着她的膝弯,冷道,“罗嗦。”
谭铃音脑袋冲下,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地动山摇,她头晕的很,不满地拍打唐天远,“你放我下来!”
唐天远低声道,“手老实点,你摸哪儿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然说这种话,实在太无耻了。谭铃音悲愤莫名,还想拍他,可惜无从下手,只好无力地垂下胳膊。她的腿也安分地垂下去被他扣着,於是她就这这样像块抹布一样挂在他肩上。
其实谭铃音的顾虑是多余的。因为旁人,特别是县衙里的人,已经想得比她担忧的还要深远了。也不知“县太爷和谭师爷关系不同寻常”的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总之现在衙门里头一多半的人都相信确有其事。不过现在民风开放,底层人民群众的观念尤其大胆,有点私qíng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更何况是这样的俊男美女,郎才女貌,旁观者看着也赏心悦目,容忍度就更高了。
唐天远把谭铃音扛下山,一路上谭清辰的脸色愈发不好,偶尔被火光一照,直像是要大开杀戒的修罗。
怎么办,清辰更生气了。谭铃音趴在县令大人的肩膀上装死,一边思考着这个令人忧郁的问题。
当天晚上她没有回县衙,而是尾随着清辰回了古堂书舍。谭清辰没有理她,也没有阻拦她。谭铃音就更不要脸了,gān脆张开双臂挡在谭清辰的房间门口,“清辰,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让你睡觉。”
谭清辰拧着眉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着。
谭铃音愣了一下,便回抱住他。终於好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谭清辰越抱越紧。
谭铃音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道,“好了,这次真的是意外,不会有下次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我懂。”
你不懂,谭清辰心想,你一点也不懂。你只知道我担心你,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也不知道你对於我的意义。你只当是我在生你的气,其实我更多地是在生我自己的气,我……
他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可是他一个字也无法宣之於口。这些话堵在胸腔之中,像是盘踞的树根,纠结丛生,把他的胸口顶得一阵阵闷痛。
有的时候,他真恨自己是个哑巴。
因为哑巴是配不上她的。
☆、第39章
谭铃音第二天才回了县衙。
唐天远在退思堂里,但没有办公。他站在窗前,安静地看着院中打着旋向下飘的枯huáng落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谭铃音走进院中,唐天远的目光一下子锁定了她。
她早就收拾gān净,换了身衣服,与昨天浑身泥土的落魄判若两人。她目不斜视地走过二堂,并未看到窗内的唐天远。
“谭铃音。”唐天远叫住了她。
谭铃音脚步顿住,循声看去,看到是县令大人叫她,她应了一声,“大人有何事?”这大清早的,她还想快点回去看看糖糖呢。
唐天远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他弯腰把脚下的糖糖拎到窗台上,糖糖便扒着窗楞对谭铃音撒娇地叫唤。
谭铃音於是走进二堂,抱着糖糖亲了亲。
唐天远若无其事地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来喝,放下茶碗,明知故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在古堂书舍,昨天沐浴之后又吃了点东西,就挺晚了,也懒得回来,我就在古堂书舍歇下了,大人你找我有事?”
唐天远摇摇头。有些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先不说他尚未确定谭清辰是否真的对谭铃音有想法——就算真的有,他又不是他们的爹妈,似乎管不到人家的私事上。可若是让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又觉得堵得慌,不发不快。
我是父母官,本县一应大小事qíng,不管是法纪还是人伦,我都该管得到。想到这里,唐天远有些释然,於是对谭铃音说道,“你不觉得,你与谭清辰太过亲近了么?”
这话听起来着实别扭。谭铃音皱眉答道,“他是我弟弟,我不与他亲近,难道要与你亲近?”
“就算是姐弟,可到底是男女有别,你们又都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百无禁忌。”
谭铃音终於明白他这话是什么味儿了,她大怒,“唐飞龙你什么意思?!”
唐天远移开眼睛,他也不知自己哪来那么一阵心虚,“我是为你好。”
“用不着。”谭铃音说着,转身要走。这人思想龌龊,让她很是着恼。
唐天远刚yù说话,却看到外面一个人影贴在门口,看身形应是周正道无疑。唐天远当下心中闪过诸般念头,突然一把抓住谭铃音的手腕,把她往回一带,“别走。”
谭铃音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一点栽进他怀里,她彻底恼了,抬高声音怒吼,“你到底想gān嘛?”
他深qíng地看着她,声音像水一般轻柔,“音音,对不起。”
音音音音音音……谭铃音只觉自己jī皮疙瘩一茬一茬往外拱,音你个头啊!她背对着门口,根本不知道他唱的是哪出,此刻她气得直翻白眼,“你闭嘴!”
唐天远继续拧着眉头一副心痛蛋也痛的纠结表qíng,深qíng说道,“我知道你气我昨天没有保护好你,使你掉进那破井之中。那破井里有那么多屍体,定然把你吓坏了。你放心,我一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