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看到两人都在井底,它好奇又着急,嗷嗷呜呜地叫着。
唐天远突然说道,“糖糖,回去叫些人来。”
“它能听懂吗?”谭铃音问道。
“不知道,”唐天远摇头,“但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qiáng。”还有一点,唐天远没有说出来,倘若这时候真的蹿出只láng来与糖糖打斗,糖糖当着主人的面被凌nüè,谭铃音非急死不可。把糖糖支开,它不牵挂主人了,也能警醒些,方便躲藏。
糖糖果然扭头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又叫了两声,像是在安慰他们。
谭铃音坐在地上,离那两具屍体远远的,靠着井壁。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她随手往地上一摸,竟摸出半尺长的一条大蜈蚣来!
她惨叫着把蜈蚣摔在地上。
唐天远一脚踩死蜈蚣,接着揽着她的肩,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谭铃音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烂事儿搞得崩溃了,现在一下子扑进唐天远的怀里,痛哭起来。
唐天远手忙脚乱,小心搂着她,一遍遍地安慰。他掏出一条还算gān净的手帕,轻轻地帮谭铃音抆眼泪。她脸上本来有泥土,这会儿被泪水一浸,立刻成了花猫,唐天远帮她抹了几把,反而更花了。
唐天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她哭成这样,他的心一抽一抽的,不比她好受。
谭铃音哭了一会儿便顿住,抽咽着问道,“有吃的吗?”
好吧,不管发生什么,她是不会忘记吃饭的。唐天远突然就有些好笑,他觉得倘若有人娶这样一个老婆也挺好的,好养活,好哄。
现在已经到了饭点,他们出来时带了gān粮。唐天远仔细把手抆gān净,从褡裢里翻出一个荷叶包,打开,里面是素包子。
“还有个jī腿。”谭铃音提醒他。
俩人爬山不宜带太多东西,jī腿是谭铃音吵着要带的。唐天远依了她,但现在她哭得心力jiāo瘁的,唐天远不想给她吃油腻的东西。
不管,一定要吃。
唐天远只好把jī腿也给她了。谭铃音吃饱喝足,困了,倒头便睡。在地上躺着容易着凉,靠在井壁上又不舒服,谭铃音犹豫了一下,只好又滚进唐天远的怀里。反正今天都已经这样了,她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唐天远挺佩服她的。不管遇到什么事儿,照吃照睡,大不了哭一场,哭完该gān嘛gān嘛,两不耽误。
他抱着她,靠在井壁上沉思。深秋时节,矿井中很有些凉意。不过两人贴在一起取暖,也不觉得冷。
唐天远的思绪一开始还在可控范围内,后来就飘得有些远。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泪痕混着泥痕,那脸蛋已经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真是脑壳坏掉了,唐天远摇头,他有些费解,明明她已经láng狈成这样了,他竟然还觉得好看。
☆、第38章
糖糖转身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在井口撒了点尿。
嗯,这是记号。
然后它就下山了。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它连上山都不会,下山就更难了,一个不小心,又是骨碌碌——滚下去了。
还挺快的……
糖糖gān脆就这么顺其自然地一滚二滚三四滚,从山上滚了下来。这类动物天生的皮糙ròu厚,它没伤筋动骨,也没破相。
下山之后,它歇了一会儿,总算不那么头晕了,又继续赶路。
路上遇到什么花儿呀,糙呀,蝴蝶呀,小鸟儿呀,糖糖目不斜视,全速前进。偶尔撒尿,作为回来时的记号。
它身体太小,走不快,且又是第一次在山间行走,就迷了几次路。过了好半天,它才走回到县衙。县衙外头的大门槛太高,这会儿门口没人把它抱进去,它gān脆一掉头,进了古堂书舍。
看到谭清辰,糖糖可算见到亲人了,呜呜哀叫,咬着他的衣角不松口,一个劲儿地往外拖。
谭清辰很是诧异。糖糖一直在姐姐那里,因此他第一想到的就是姐姐会不会遇到什么问题。他让人去县衙找谭铃音,伙计很快回来说铃音姐一早出门了,与县太爷一起,至今未归。
谭清辰看看天色,这就快傍晚了,他们能出去做什么,一走就是一天?再看糖糖这反常的样子,多半是遇到什么阻力了。而且这阻力还不小,否则也不会让一个小动物回来求援。
县衙的人并未jiāo代这两人的目的为何,谭清辰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机密,也就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周正道诸人——县衙里头是分帮派的,这个谭铃音和谭清辰提过。谭清辰只把几个平时和谭铃音jiāoqíng不错的衙役请了来,想同他们一起先探个虚实。
几人准备了一些可能用到的东西,打架的兵器,照明的火把,治伤的药品和纱布,救援用的绳索等,这就出发了。
糖糖在前面带路,他们在后头跟着走。
小家伙的身份尚未被澄清,大多数人仍以为糖糖是只狗。现在,他们抄着家伙跟在一只小狗后面找人,总觉得这种做法略不靠谱。
不靠谱归不靠谱,他们又没有别的办法。县太爷和谭师爷出去这么久都没回来,这是从前没有的事儿,还是要尽快找到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