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林只是简单地翻了翻放在童蒙床上的小包袱,里面都是那个第一眼看着是少年细看已是青年人有点儿傻童蒙的衣服。
他也明白,童锐不会把重要的东西交给这个心智不全的弟弟收存的。
之所以翻查童氏兄弟的行李当然不是想知道他们带有多少钱物。
童锐毕竟在重庆、南京呆过六年,六年里什么都可能发生。
罗玉生担心童锐同时听命於国防部第二厅或党通局,那样的话,自己身边无疑埋有一颗炸弹,之后的一言一行都得多加谨慎。
随着石家庄的被攻破,兵临城下、大势已去的局面谁得看得懂,可是南京却在吹出一个又一个国军必将反戈一击、给予对手摧毁性打击的七彩泡沫。
他们各个城市派遣的特别任务人员密密麻麻,军队高层以及自己这类将级官员身边都安插的有人。
所以罗玉生更害怕童锐是共产党,万一是,被南京知道了自己绝对人头不保,还将祸及家人。
罗林需要查的,就是能暴露童锐身份的东西,比如电台、红色书刊、密码本之类的东西。
童锐行李箱里一本书也没有,只有几份近几日的南京日报,估计是打发火车上难捱时间用的。
行李箱里除了衣物、一遝钞票和两根金条外,还有一个用了一半的笔记本,笔记本中夹着一支钢笔。
罗林逐页翻看,记录的都是童锐在总务处时每天要处理的公务,完成一件划去一条。
令他奇怪的,另一只行李箱里装了一个枕头,那个枕头就占据了行李箱一半的空间。
枕头是用暗红格子的粗布做的枕皮,里面是白色已经洗得发黄的枕芯,他一寸寸摸过,除了棉花,没感觉有异样。
“远行千里,带着一个旧枕头,这是什么意思?”他就把枕头,笔记本、金条都拍了照。
然后,将所有物品复位。
收好相机,罗林余光觉得窗外有人影闪过,他心里一惊,赶紧拉灭点灯,弯腰跑到窗下,借助拉开在窗户两侧的落地窗帘的遮挡,他站起身体向窗外观望。
站在这个位置,院子里的每个角落尽收眼底。
陶妈和小张都是近几天罗林亲自去劳务市场挑选的,没有通过任何熟人介绍,看劳务市场提供的资料,两人背景干净,就是两个靠出卖劳动力养家糊口的普通市民。
今晚为了行动方便,屋子收拾停当后他就把他俩都打发回家了,大门他也上了锁,若是童锐兄弟俩回来,用钥匙是打不开门的。
那么,窗外的人影是谁呢?
这是二楼,不存在树影婆娑一说,他也坚信自己的眼睛没有花。
等了约十分锺,院子里安安静静地。
难道那人藏在一楼?
一楼正中是客厅兼餐厅,客厅东边有四个房间,三间空着,最东边是罗林的房间。
客厅西边也有四个房间,最西边住着陶妈,中间两间空着,靠近客厅这间住着小张。
屋里一灭灯,肯定会惊住窗外的人。
院墙很高,就算来人想翻墙出去,不借助梯子和抓钩是出不去的。
若从大门出去,必定暴露行踪,大门的钥匙目前只有自己和童锐有,来人是如何进来的?
关灯后罗林就闪到了窗口,他确定,此刻那人肯定还藏在一楼的某个房间。
晚八点,罗林说了让陶妈和小张今晚都回去住,以后晚上他们是否需要住在这里要听童处长的安排后,陶妈是最先离开的。
当时小张还在小楼后面的仓库里收拾东西。
几分锺后,正在接听电话的罗林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后立刻挂断电话出去拉了一下大门,大门锁死了。
他回到客厅,又往家里拨去电话,和老婆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几分锺后,挂断家里的电话后,他又往罗玉生家去了个电话,电话魏海是接的:“催啥催,我们这边刚开始,估计喝到后半夜了,你们先睡,记得给老子留门!”
罗林知道,自己翻查的时间很充裕。
现在,他却很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去陶妈和小张的房间看一下?
难道小张只是关闭了大门,人却没有走,那么,他鬼鬼祟祟来楼上干什么?
罗林瞪着眼睛想了想,从腰间摸出了手枪,走到装有枕头的行李箱旁边,打开箱子,把枕头扔到地上,摸出箱子底部的金条塞进口袋里。
如果小张真的没有走,他就只能以偷盗的罪名打死他了。
正在此时,大门被敲响。
“罗管家,开门!”是接送童锐的司机,他们的酒席散了!
罗林迅速跑下楼,随手把金条扔在客厅门口,然后一路小跑着拉开大门后自己先闪出去,反手关上门:“别进去!家里有贼!”
这是目前他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