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听我的话,现在你逃不掉了,你只可以是佛瑞德瑞克.巴斯纳的妻子!你一定得死!
「我很害怕──但是,首先,现在并不像以前那样怕,同爱瑞克在一起使我觉得很安全。后来,一个月之后,我收到另一封信。」
我并未忘记,我在计划,你一定得死,你为何不听我的话?
「你丈夫知道这件事吗?」
雷德纳太太回答得很慢:「他知道我受到恐吓,第二封信寄来的时候,我把两封信都拿给他看,他想这完全是有人捉弄我。他也以为,也许有什么人冒充我的前夫尚在人间来勒索我。」
她停顿片刻,然后接着说下去。
「我收到第二封信之后没有几天,我们险些因瓦斯中毒而送命。我们睡着以后,有人走进我们的公寓,把瓦斯炉打开,幸亏我及时醒过来闻到瓦斯味。后来,我失去了勇气,我对爱瑞克说,我受到这种困扰已经好几年了。我又告诉他,我相信这个疯子──不管他是谁──实在是打算害死我的。我第一次认为那的确是佛瑞德瑞克,在他那温柔的表面背后始终有一点冷酷的成分。
「我想,爱瑞克不像我这样惊慌,他想到警察局去报告,我自然不许他那么做,到最后我们都认为我应该陪他到这里来。到了夏天,假若我不回美国,而待在巴黎或者伦敦,比较好。
「我们实行了我的计划,一切都很顺利。我觉得如今一定一切都没事了,我们毕竟和敌人之间隔开了半个地球呢。
「於是,后来──三星期多以前──我收到一封信──上面有伊拉克的邮票。」
她把另一封信递给我。
你以为你能逃脱,你错了。我不许你对我不忠,而又能活着,过去我老是对你这样说的,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后来,一星期以前──这个──就是放在这里桌上的信,这封信甚至於没经过邮局。」
我由她手里接过那张信纸,上面只有潦潦草草的一句话:
我已经到了。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我。
「你看到吗?你明白吗?他准备害死我,这也许是佛瑞德瑞克──也许是小威廉──但是,他准备害死我呀。」
她的声音发抖,变得很高,我连忙抓住她的手腕。
「好了,好了。」我警告她说,「你要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们会照顾你的,你有挥发盐吗?」
她点点头,朝盥洗台方面望。於是,我就给她服用相当多的分量。
「这就好些。」我说,她的两颊已经恢复了血色。
「是的,我现在觉得好些。但是,啊,护士小姐,你知道我怎么会这样不安吗?当我看到那个男人向窗内窥探的时候,我想:他来了,甚至於你来的时候,我也起疑心。我想你也许是一个男人假扮的──」
「想得真离奇!」
「啊,我知道我的话听起来很好笑。但是,你也许是和他串通好的──根本不是从医院来的护士。」
「可是,你这是乱讲,」
「是的,也许是的。但是,我已经变得失去理智了。」
我突然灵机一动,说:「我想,你会认得出你的丈夫吧?」
她慢吞吞的说:「甚至这个我也不知道,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也许认不出他的面孔了。」
然后,她吓得发抖。
「有一个夜晚我看到他的面孔──但是,那是一个死人的面孔。窗玻璃上有人敲打的声音,啪嗒!啪嗒!啪嗒!然后,我看到一个面孔,一个死人的面孔,鬼一样的,咧着嘴笑,紧贴在窗玻璃上,我不住的尖叫,可是他们说那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
我就回想到麦加多太太的说法。
「你以为,」我犹豫的说,「你不是在梦里看到的吗?」
「我可以确定不是在做梦。」
我却不那么确定,那是一种在这样情况下很可能有的恶梦,而且很容易让人当作醒觉时真会发生的事。虽然如此,我向来不和病人抬杠。我尽力安慰她,并且对她指出:假若有一个陌生人来到邻近一带地方,一定会有人知道的。
我离开她的时候,我想,她感到有些安心了。然后,我便去找雷德纳博士,去告诉他我们的谈话情形。
「我很高兴,她已经告诉你了。」他只是这样说,「这件事使我非常担心。我相信那些面孔呀、窗玻璃上的敲打声呀,完全是她想像出来的。我始终不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办法,你对整个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对於他说话的语调,我不大十分了解,但是我回答得相当快。
「很可能,」我说,「这些信也许是有人在用残忍而且恶毒的手段来捉弄人的。」
「是的,这是很可能的。但是,我们怎么办才好呢?这些信吓得她要发疯了,我不晓得该怎么想才好。」
我也不晓得,我觉得这件事可能与一个女人有关,那些信上的笔迹有女人气,我的内心深处有麦加多太太的影子。
也许她偶然有机会探听到雷德纳太太第一次婚姻的实情,她也许是用恐吓手段来尽量发泄心中的怨恨。
我并不十分想向雷德纳博士提示这样一件事,我们很难知道别人对你的话如何感受。
「啊,」我乐观的说,「我们必须往最好的地方想,我想雷德纳太太只要说出来,似乎已经舒服多了。你知道,说出来总是好的,把事情闷在心里才会使人烦躁。」
「我很喜欢,她已经告诉你了。」他重复的说,「这是一个好的迹象,由此可见她喜欢你、信任你。我始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已经智穷力竭了。」
我本想问他是否考虑过慎重的对当地的警察局提出暗示,但是,话都到嘴边了,临时又决定不说。事后想想,幸而没有这么做,因而非常高兴。
以后发生的事是这样的。第二天,柯尔曼准备进城去取出工人的工钱,他也要把所有的信件带去赶航空邮班。
所有的信,写好以后,都丢进餐厅窗台上一个木箱里。那天夜里柯尔曼先生所做的最后一件
事便是把那些信取出来,分门别类的用橡皮筋一束一束的紮好。
突然之间,他发出一声叫喊。
「什么事?」我问。
「这是我们可爱的露伊思写的──她好奇怪,真的变的神经不正常了。她在信封上写的地址
是:法国、巴黎、四十二街某人收。我想这样写不对吧,你说是不是?你把它拿给她,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好吗?她刚回房休息。」
我把信拿过来,连忙跑到雷德纳太太房里,她把地址改好。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雷德纳太太的笔迹。於是,我偶然想到这笔迹不知道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因为看起来的确很熟悉,到了半夜我才突然想起来。这笔迹除了字体比较大一些,也更零乱些以外,和那些匿名信上的笔迹特别像。
我忽然灵机一动,有一个新的想法,那些信也许是雷德纳太太自己写的吧?雷德纳博士对这件事有些知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