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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天顶市,政客杰克·奥非德和亨利·德·汤普逊正在磋商。奥非德建议,「这事的办法是,让你那蠢女婿,巴比特,出面解决。他也是那些爱国佬之一哩。他捞到一笔钱加入他们那帮人后,他那样子就好像我们对那些可怜的老百姓毫无人道似的,我也愿意拿钱购买名誉地位——只要合理。我怀疑我们还能继续维持多久,亨克?只要那些好心的嫩娃儿,像乔治·巴比特,以及所有那些优秀的、值得尊敬的劳工领袖,认为你我是那种古板严厉的爱国者,那我们还算安全。对一位诚实的政治家来说,亨克,这地方倒蛮不错哩:整个城市努力工作,为我们供应了雪茄、烤鸡和不搀苦艾的马丁尼,还会激於义愤就齐聚到我们的旗帜下支持我们,噢,讨厌的义愤,不管什么时候,总有些到处发牢骚的人,像昔尼克·东尼这小子,总要来凑上一脚!真的,亨克,一位像我这般精明的糟老头该为他自己感到惭愧,如果他没有像人家那样榨取那些畜生的血汗,喔,那些畜生跑来跑去地求你榨他!可是话说回来,电车公司那帮人可无法像过去那样贪污盗窃而避开惩罚了。我担心什么时候——亨克,我希望我们好好拿个办法来,把昔尼克·东尼这小子赶出城去。有他,就没有我们!」
就在此时,天顶市,三十四、五万平民沉睡着,仿似一袭巨大的无法透视的阴影。铁道另头的贫民窟,一位失业半年的年轻人打开煤气,闷死了自己和他的妻子。
就在此时,诗人洛伊德·马洛蒙,哈费兹书店的老板,刚完成一首短诗,叙说生活在中古世纪佛罗伦斯的世仇家族间是多么迷人,而在一个像天顶市一般一目了然的地方,又是多么乏味。
也就在此时,乔治·福·巴比特沉重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最后这一次翻身,显示他多么急於入睡,而对这事他又是多么认真。
转眼间,他即陷入神奇的梦境。他在某地,处在一群陌生人中,大家嘲笑他。他溜走了,奔下夜半的花园小径,那小仙女在门旁等他。伊可爱宁馨的手,轻抚着他的脸颊。他是英勇、智慧,被深深疼爱着罗;温暖的、象牙般的,是伊的臂膀,而在谲诡的旷野那头,闪耀着波光潋灩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