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一
卓飞切齿道:“不错,就只我们,现在!”
连连摆手,贺大庸赶紧道:“卓老大,万万鲁莽不得,事情真相如何尚未弄清,我们何妨再略待片刻,等上一等?甚至派人去找也行,总要搞个明白,否则一旦冒失动手,再落个一败涂地,不仅徒损实力,便是援兵赶来也无济於事了!“
卓飞气冲牛耳的号叫:“我顾不了那么许多,贺大哥,我受不了这种腌酸气,不管你怎么想,你动手不动,我是说什么也要同姓燕的拚个死活!”
贺大庸又急又气的瞪着眼道:“这是干什么?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以为我姓贺的是个有头无尾的人么?我们哥俩有着二十余年的深交,又是拜把子兄弟,我既从开始就豁上这条老命来帮着你报仇,岂会到了这等关头反倒冲疑不前之理?我们业已是一条命,一条心,干什么也是两人一伴,我怎能让你独自去冒险而不管?卓老大,我完全是一番好意,阻着你,也是为了不让你上去栽斗,难道说,我就不恨,我就不想收拾姓燕的么?”
卓飞听了这一番话,多少较为冷静下来,但却得为沮丧的道:“贺大哥………唉,不是我毛躁,也不是我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利害,我实是不下这口乌气!“
贺大庸阴着脸道:“谁又得下呢?但总不好明着把老命送上去,你晓得,我们全不是他的对手。”
卓飞掂了掂手中的“熟铜人”,他正想说什么,忽然间,站在最左边的一个汉子已猛的跳了起来,兴奋的扯开喉咙大叫:“当家的,当家的,海氏二位爷来啦,带着他们那一组人来了哇。”
贺大庸双眼顿亮,他像个受尽欺凌的小孩子突然见到家里的大人一样,又是喜悦,又是激动的嚷了起来:“你们不要乱动,注意圈紧了,海氏兄弟一到,姓燕的包管插翅难飞,除了认命也就只有认命啦,哥儿们,端等着拿人就行。”
卓飞急切渴盼的望着那边,呼吸迫促:“天爷,他们总算来了,晚了点,好在却不太晚。”
往前走了几步,贺大庸的表情似在感谢着某一种冥冥中的力量:“来得好,来得好,真是‘及时雨’啊,这更是一阵救命的‘及时雨’!”
就在他们这样振奋的翘盼中,那边的草丛杂树掩遮里,十几二十条人影已经纷纷窜出,为首的两个人,赫然正是“海氏三妖”中的海公伯,海明臣!
跟在他们这些人后头的,却是表情晦涩,形态憔悴的“鬼手郎中”石钰。
海公伯的左手包紮着厚厚的白布,白布外层,犹浸印着淡淡的血水,他那一张有如骷髅般的干枯黑脸,这时却浮现着一抹隐隐的灰白,他的眼眶肿胀,眼球发红,呈现得那原本便凶恶凌厉的眼睛更透着一股怨毒暴戾的形色,他的右手,那只粗厚奇大的右手上,紧紧握着他那只巨号的“幻刃箫”。
海明臣在他身边,用“阎王笔”拄着地,这个“海氏三妖”的老二神态疲乏,表情萧索,脓黄泌油的面孔透着铁青,厚嘴紧抿,整张脸的肌肉绷扯得朝横里去,细眉竖着,细眼圆睁,扁平的鼻子便更往天上蹶了。
有些畏缩,更有些萎顿的石钰显见这一夜来也不好受,他的双目黯淡无光,脸皮松懈,软软往下垂塌,睑上的气色极其灰败,那隐约的纹褶彷佛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更深更密了,他走路的姿态似是沉重万钧,他像是拖着脚步在行动,那股子儒雅安闲的气度,早已消失殆尽了,现在,他宛若一个苍老,颓唐,满怀愧疚的负罪者!
一见帮手到来,卓飞首先忍不住快步迎上,急虎虎的叫:“海老大,海老二,你们可来了,真把我们急死啦,姓燕的业已被圈在这里,早就发出火箭信号通知你们,怎的却搞了这么久才来?害得我们都暗里捏着冷汗,还以为出了什么纰漏哩!”
贺大庸也精神抖擞的道:“真是皇天保佑,好歹你们总算赶到了,要不,这付烂摊子就难收了!”
一双肿涨的三角眼死死盯着那边圈子里的燕铁衣,海公伯的声音缓缓自齿中迸出:“你们没有把姓燕的畜生杀掉,很好,他是我们兄弟的,我们要用我们的方式来对付他,慢慢的,零零碎碎的来对付他。”
海公伯说话的声音很沉很慢,但是,那种至极的仇恨,深刻的怨毒,却是冷酷的,坚决的,阴森而又无可抑止的,就连一边的卓飞与贺大庸,也不禁觉得自心底泛起了一股凉意。
海明臣左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生硬的道:“他就在那里,阿大,我们上吧。”
卓飞忙道:“二位,好不容易等到你们赶来,这一次可万万大意不得,只要一动手,就必须把姓燕的解决,不能再由他逃脱了!”
细眼一翻,海明臣道:“什么意思?”
卓飞赶紧道:“我是说,如今力量齐聚,为什么不一起上?这样一来,也比较有把握些!”
贺大庸也连连点头,道:“不瞒二位说,在你们尚未抵达之前,我们业已与和姓燕的拚过几场了,各位看看吧,除了落得死了一地的人,对姓燕的半点‘则’也没有!我们根本便迫不进去,连青鹤教的‘青鹤十英’也折损的一个不剩!“
海明臣的眼皮子一扯,猛然大吼:“通通闭上你们的臭嘴,我们来晚了是不错,但你们以为我们是在寻乐子么?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与阿大带着人远淌到‘虎林山’前出搜寻去了?我们尚安插了一个人在‘长春观’附近注意动静,你们的火箭射起,那守哨的人还得有时间奔到前出来找我们,我们更得有时间赶来才行,我兄弟劳累一夜,眼皮子都没合一下,山前山后几乎踏遍了这附近地面,刚一沾脚,你们却冲着我兄弟吐什么苦水,丑表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