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这条河上却出现了一幕奇景,令死神亦不禁
眉头一皱,秦霜及孔慈更呆在当场!
却原来,此刻在河面之上,竟有数十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而这数十团熊熊烈火,正是船家用以供人渡河的
船只!
势难料到,平素往来这条河流的船只,竟被人以一把火
烧个清光,那岂非表示,步惊云、孔慈及秦霜已无船渡河?他
们,已被“断路”?
“好心狠手辣的家伙!”秦霜见状不由从牙缝恨恨吐出一
句话:
“先以火墙阻挡我们,无法得逞下,使改以烧船彻底断绝
我们去路!可是这把火一放一烧,却烧毁这数十船家多少条
人命?仅为断我们的路便下此毒手,这个两番在我们背后下手
的人,简直已至不择手段的地步,真不知有何目的?”
步惊云看着河上数十条快要被烧为灰烬的船,蓦然沉沉
的道:
“此人目的……”
“可能,是要阻止我战那个无道狂天。”
“亦可能,是想诱我们改走──”
“另一条他想我们走的路!”
步惊云此言一出,秦霜及孔慈立被一言惊醒,秦霜更相
当佩服步惊云在前无去路之下,仍能如斯冷静分析,不期然
道:
“对……了,我怎么……从没想过,这人两番阻挠我们由
此路前进,极可能是想逼我们改走一条他要我们走的路...”
未待秦霜说毕,步惊云已突然转身,掉头就走。
秦霜下禁问道:
“云师弟,你……要去哪?”
步惊云冷面之上崭露一丝迷离之色,级缓答道:
“我早说过”
“任何人也无法阻止我战无道狂天!”
“既有人想引我走别路,”
“我就好好成全......”
“他!”
第五章 第四个人(下)
不错!死神向来不惧生死!不俱鬼神!不惧天地!不惧
雄霸!
又岂俱一个在暗里施放暗箭的人?
既然此人如此处心积虑要他改走第二条路,他就仅管看
看此人在故弄什么玄虚?
可是,眼前三人唯一可以选择的路,使是掉头往回路走,
再改走另一条山路。
但这样一来,便需多费数天方能抵达破日峰,幸而,还
未超逾无道狂天约定的十日期限!
眼见步惊云已向回路走,秦霜与孔慈也唯有亦步亦趋。
孔慈更一面走,一面从怀中取出一纸地图。
这纸地图,是秦霜于出发前交给孔慈,以防他们在半途
失散,她仍可借地图指引,回去天下。
但见孔慈一边看着这纸地图,一面低声对秦霜道。
“霜少爷,按目前我们向回路走的行程,若我们真的要准
时抵达破日峰,便须先到一个地方,再在哪儿购马赶路,否
则再有延误,恐怕云少爷便赶不及与那个无道狂天决战,而
凤少爷亦势必……”
是的!本来以步惊云及秦霜的身法,即使不用快骑亦可
准时到达,可惜二人却与一个仅懂花拳绣腿、轻功不甚了得
的孔慈同行,除了购马供她代步,己别无他法!
秦霜不期然问孔慈:
“那,我们该在哪儿驻脚购马?”
孔慈道:
“依地图示,方圆百里之内,只得一个地方会有人烟,亦
是唯一一个可让我们驻足购马的地方,这个地方叫……”
“苦!”
“门!”
人间千愁万苦,人人避之躲之,竟还有个地方名为“苦
门”?好一个奇怪的名字!
然而,仅管这个名字听来奇怪,秦霜乍闻之个地名,却
连一点奇怪之色也没有,相反,面上却在崭露一丝迷惆惊诧
之色,更冲口而出低呼:
“什么?”
“原来……我们距苦门已……不远?”
“不……!我们绝不能到……苦门!”
骤闻秦霜听见苦门这个地名时有如此强烈反应,一直走
在前方的步惊云虽未有回过头来,但亦有少许顿足,似在等
秦霜说下去。
而孔慈更是无限诧异地看着秦霜,纳罕问:
“霜……少爷,你好像知道苦门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曾到
过那里?”
“我们……为何不能到……苦门?”
乍闻孔慈如此追问,秦霜方才从迷惘中惊觉过来,似亦
知自己一时失言,忙道:
“不……,没……什么,我……其实……从未到过苦门...”
“我……只是感到……苦门这名字听来有点吓人,所以
才说……可能不到哪里吧了!”
是吗?真的吗?这真的是秦霜真正的原因,那他适才为
何会如此惊诧、迷惘?
抑或,他心中有一个关乎苦门的故事?
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惟是不知是有意抑或无意,步惊云此时却突然道。
“但一一一”
“苦门已是我们必经之路!”
“无论如何骇人,亦──”
“非到不可!”
秦霜闻言,似乎并无异议,事实上,他亦十分明白一经
步惊云决定的事,任何人亦很难再有异议!
只是,他的目光之中,此刻地泛漾着一抹灰舞……
仿佛,他也无法看透,若真的有人在背后逼他们改走苦
门的路,那这个人到底有何目的?
缘于苦门绝不是一个他们该到的地方,尤其对于秦霜来
说,更是不该。
只因苦门其实是……
正当步惊云、孔慈及秦霜掉头朝苦门的方向回走之时,
在距他们百丈之外的一个山丘上,竟有一个人在暗中窥视。
那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
说这个男人面目模糊,全因为在其面上,根本很难分出
五官!
他的头脸,赫然长满无数淌着血脓的毒疮,一时间毒肿
难分,令他的五官险些便要挤在一起,更不论可让人看清他
的脸!
然而好端端的一个人,缘何会满脸毒疮?
全因为──天遣!
缘于他看透天机,却又无法扭转天机,最后唯有向世人
尽泄天机,希望人们能各自造化,逃出天机!
可惜天机泄露得多,他自己却触怒了天,惹来满脸脓疮
血毒的天谴……
更令其遗憾的是,直至目前为止,所有他曾想帮助的人,
都未有一个能如其所愿,逃出天意播弄!
当中,更包括一个外表冰冷无情、五内本有排山倒海苦
衷待诉、却又倔强不屈的铁铸男人!
还有一条为情、为义、为救苍生,以致红颤白发的可怜
倩影!
这双在他眼中本应同偕到老的壁人,最后仍逃不出命运
作弄,
有爱难圆……
有缘无份……
有劫难逃!
不错!这个满脸毒疮的男人,正是当年于药山那场水灾
之前,在一座破庙内为少年时的步惊云、聂风及断浪卜命的
神秘庙祝!
他,也是一个自身难保的泥造菩萨!
一个极可能见过“无哭”、最后更因“天哭”而改变毕生
命运的菩萨!
而此刻的他,一面在山丘上看着步惊云、孔慈及秦霜朝
苦门的方向而去;更已一面沉声叹道:
“真……想不到,他们……真的被诱在……苦门。”
“可是,步惊云啊步惊云,你,为何要一意孤行前往苦门,
更与秦霜孔慈同去?你可知道,今次苦门之行,你将会发现
一些什么?”
你,将会发现一个最残酷的秘密!因为……”
“因为”二字之后,他并没有再说下去,皆于一条人影,
已霍地如神人般飘然落在他的身后,这条人影更嘿嘿地道:
“但,步惊云今次苦门之行,亦是你一手造成!若非你对
天哭之秘守口如瓶,本座亦不会诱他们三人前赴苦门!”
啊,瞧真一点,这条突然落下的人影,赫然正是那条约
战步惊云的血红人影──
无道狂天!
他与那个泥造的菩萨,竟然是认识的?
是的!二人是认识的!缘于无道狂天落在他身后之时,他
竟未有回头看其一眼,似对无道狂天的出现,一点也不感到
突然、害怕,甚至还对无道狂天道:
“不过,即使你用尽千方百计,不惜以逼步惊云前赴破日
峰决战为名,却以诱他们三个踏进苦门为‘实’,你的目
的,始终也不会如此轻易达到的!因为……”
“天哭,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人间,也不应留在这个世上!
它被世人见了三次,已经大多……?”
什么?
原来个无道狂天以聂风为协,逼步惊云前赴破日峰决
战,也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原来只为诱步惊云等
人到“苦门”?
那适才步惊云三人被两番阻略断路,亦是这个无道狂天所
为?
到底天哭是些什么?会令无道狂天如此费尽心思,亦要
将之弄到手?
还有,若步惊云等人到达苦门便真的可助其得到天
哭?”
但听无道狂天又再发出一声野心无限的笑声,道:
“呵呵,无论你如何认为天哭并不属于这个人间,更已被
世人见了三次之多,但,本座已誓要成为看见天哭的
‘第四人’!”
“你该知道,本座为了天哭已密谋多时,直至今时今日,
已绝没可能轻言放弃!”
那个泥造菩萨闻育,不由又叹道:
“可惜,你看见天哭之后又如何?你可知道,你的命运将
像我一样,因天哭而有重大逆转?而这个逆转,更不知将
会是好是坏,毕竟天意难测,更何况是………
“天哭”
逞着受莫能助的叹息声,这个泥造菩萨终于双足一点,
便已飘然而去。
而那个无道狂天亦未有阻其离开,只是突然翘首看天,
道:
“天!你以为那个老家伙绝口不谈关于天哭之秘,本座就
绝不可能得到天哭?”
“天!你错了!”
“就让本座告诉你,由本座诞生于这个世间那刻开始,便
从无一件本座无法办成的事!更从没一件本座想得到而最终
无法得到的东西!”
“天,本座会叫你知道,即使步惊云与我的关系非比寻常
又如何?为了得到天哭,他,亦只是本座一只棋子而已!一
切人和物,在本座眼中都不重要!只有本座的存在才最重要!
因为……”
“我,才是比真正的‘天’更为优胜的”
“天!”
“哈哈哈哈……?”
势难料到,一个人的“心”可以疯狂至如此可怕,不但
自尊为“天”,更不时向真正的“天”呼喝,视苍天为无物……
然而,一个“强”至如此无法想象
“狂”至如此无法想像的人,却为何自称与步惊云的关系
非比寻常?难道,他也是神族的人?
若他非源出神族,那,他到底又会是谁?
死神向来六亲无靠,亲疏死绝,与步惊云关系非比寻常
的人,实在不多!
算起来,也只得已故父母,与及一个不是父亲的父亲
“霍步天”……
一个他不复记得、却又视他如已出的假娘亲“神母”……
还有一个再会遥遥无期、永生永世都在思念他的最爱
“雪缘”……
苦门,原来并非真的“地如其名”。
苦门,固然并非一度门。
而居于苦门的人亦并不苦。
事实上,当步惊云三人甫抵苦门之后,孔慈不禁目定口
呆!
因为,苦门这个地方,竟与她想像中的苦门截然不同!
苦门不但不苦,还很──
甜!
孔慈做梦也没想过,也许连死神也没想过,苦门原来是
个四处皆甜的地方!
缘于这个苦门,其实是一个繁荣小镇。在这个方圆不及
十里的小镇上,不但在路上街上满植果树,果香四滥,甚至
在镇上的市集,也放着摆卖水果的摊子,不少络绎经过的
镇民皆手拿桃李,放口大吃,一时之间,还以为这里似乎猴子
聚居的乐土!
三人一直走在苦门的市集上,步惊云虽未有为眼前“排
山倒海”似的“果山桃海”而动容,孔慈却已看得睁着眼!
至于秦霜,却在抵达苦门后一直不语,仿佛哭门令他记
起了一些事,心事重重!
孔慈终于忍不住低声道:
“真……想不到,苦门……竟是一个这样的地方,这里的
人看来......一点也不苦,且还在为果实丰收而开心!”
“但,既然苦门不苦,又为何会叫苦门?再者,那个暗中
断绝我们去路的人,逼我们到苦门这个看似寻常不过的地方,
到底有何目的?”
不错!走在孔慈秦霜身后的步惊云虽未有搭话,心中也
在思量着同一疑问!
只是,步惊云所想的问题显然较孔慈为多!他同时在想,
适才秦霜为何乍听苦门这个名字,竟会冲口而出,叫他们不
要前来?
虽然秦霜最后总算能自圆其说,但死神认为,秦霜定必
早已知道苦门这个地方,甚至更到过此地,他只是因为一
些原因,不想向他及孔慈言明吧了。
果然,不出死神所料,秦霜曾到过苦门这个地方!
就在他们穿过市集,正要找个吃的地方休息之际,市集
内某个角落,却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啊……?”
“佑……喜?”
“是……你?”
高呼声带着无穷喜悦,更幻过市集黑压压的人群,直冲
向……
孔慈万料不到,这声本是冲向一个唤作“佑喜”的人高
呼,如今所冲向的位置,竟是──
冲着她的“霜少爷”而来!
同一时间,一人排众而上,一把反抱着秦霜,欢
欣大叫:
“真的是……你!真……想不到,佑喜!真的是你!”
“你……真的没有……”
“死!”
死?
佑喜?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事出突然,孔慈与步惊云亦无法分辨是什么回事,只知
道,眼前这个一把抱着秦霜的人,竟然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