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2)

那天黄昏,聂人王还没从田间归来,聂风在屋外自行梳洗着他那头柔长发丝,颜盈

则独个儿留在寝室内抚琴轻奏,身畔还放置着包袱,看来远行在即。

指下之琴原是聂人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雕工精细,极尽雅致,她一直珍之重之,

甚至不许孩子碰它,惟恐有丝毫损毁。

此琴不仅是信物,更代表了她与聂人王的结发之情,可说是物轻情重。

奏着的曲子,亦是当年她有感於聂人王的心意而谱,调子温馨无限。她曾在多少个

夜晚,为这对父子弹奏此曲,共享天伦之乐。

可是今天,虽是相同的曲调,琴音却低回落寞;她的心,为何变得如斯的快,如斯

的狠?

她必须离开它,永远的离开它!这一曲,她弹不下去了。

琴音顿止,女人不知从哪儿取出剪刀,狠狠往琴弦剪去......

她要毁掉它,她更要毁掉这段情!但她可知道,这样做亦会毁掉他?

她不管了。

「铮」的一声,琴弦立断;情,亦随之而断!

女人美丽的脸上绽放一丝残酷的、快乐的笑意,她到底得到了解脱。

然而,聂人王呢?聂风呢?她有否顾及他俩的感受?

女人未及细想,一双强壮的手已从后将她搂抱着;来人悄无声息,可见武艺高强。

颜盈转脸回望那人,登时开怀娇笑,喜悦溢於言表,道:

「你来了?」

屋外,聂风本来在一边清洗长发,一边倾听娘亲的琴声,但琴音忽尔停止,也不知

发生了什么事情?

纵是小孩,亦不免有点忐忑,随即抹干长发,再跑回屋中看个究竟。

甫来至父母的寝前,便发觉门帷已然落下,寝室中人影晃动。

内里隐约传出一阵男子的话声:

「盈,你决定了没有?」

聂风可以肯定此人并非自己之父,这男子的声音异常沙哑,彷佛骨鲠在喉似的。

接着他又听见自己的娘亲道:

「我决定了!人生本如棋局,当初我千挑万选,拣了聂人王这只棋子,残局几定,

但不打紧,因为...你是我的最后一着!」语气斩钉截铁。

「好!那我们走吧!」

走?走往哪儿?娘亲为何要走?难道她想撇下爹爹不要了?她想撇下风儿不要了?

聂风正想叫住娘亲,求她不要离去,但「娘」字还未吐出,小小的嘴儿突给一只手

掌牢牢掩着。

谁?这人是谁?

他本能地挣扎,此人陡地腾身而起,聂风但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被挟着一起向前

飞逸。

周遭景物随即闪电地向后倒退,此人在半空中的身形快若奔雷,聂风虽因冰心诀之

助而为感害怕,但仍拼命使力,以求能挣脱此人的制肘。

蓦地,聂风感到此人的身子在颤抖着,一颗眼泪乘着扑面风势,滴到他的脸庞上。

泪是热的。

他立时停只了挣扎,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除了父亲以外,谁又会为娘亲要离去而落泪?

就在此时,这人可能因一时心力交瘁,一个踉跄,与聂风一同跌到草地上。

翻滚数周,跌势方止,幸而草地柔软若绵,聂风才不致受伤。

不出聂风所料,此人果然就是他的父亲!

只见聂人王貌若疯癫,双目布满血丝,额上青筋暴现,仰天号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连串的叫喊声中,他发狂地槌打草地,拳头密如雨点,把其身旁的野草震得四处飞

散,可是仍没法发 心中郁怨,於是再猛然将头额一下下地撞向地上,登时血流披面!

聂风只是静静的站於一旁,瞧着自己的父亲不断地将愤怒发 ,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年方六岁,仅是一个无助的小孩,面对如此可怕的情景,除了惊愕之外,还能干

些什么?  「砰砰」之声不绝於耳,彷佛上天亦会随时倒塌下来;谁又可以真的达到「心若冰

清,天塌不惊」之境?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后,聂人王终於颓然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鲜血淋漓的额头,

满脸的血,满脸的泪,早已混为一团,他犹在抽抽噎噎、自言自语地道:

「盈...为了你,我不惜放弃一切,在田间辛勤干活,更受尽武林同道鄙视,

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无人能答,甚至颜盈自己亦不能!

「颜盈...」聂人王半痴地抬起头来,忽然记起自己适才因目睹妻子与人私通,

一时情急,深怕被她发现而无地自容,又恐怕她会恼羞成怒,不顾而去;他太爱她了,

无论如何亦不能失去这个女人,故此在不知所措之下,才会带着儿子狂奔,但如今方始

惊觉,她不是说要和那男人一起走的吗?她始终还是要走!

不!她不能走!纵使她与人私通,他亦毫不计较!只要她能再次长伴左右, 守终

生,他绝对不会计较!

「盈!你不要走!你千万不要走!我马上就回来,你一定要等我!」

聂风只感到父亲语无伦次,倏地,自己的身子再被提起,聂人王已抱着他乘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