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六
听此魔日间口气,后房诸妻妾,似乎人人诸武,安全方面,根本勿须府中一名武士分忧分劳。
小魔之所以如此说话,其正确解释,应该只是一种推心置腹的信任表示。
依苏天民猜测,这也许仅是小魔的话引子之一,小魔真正要嘱托於他的,大概还在后面,尚未说出来。
果然,钱晓华在顿得一顿之后,接着低声道:“不瞒苏兄说,小弟素有寡人之疾,现於府中,计置有妻妾八房,第八妾因罹患忧悒奇症,刻正禁处东角院一所密室内,由於此妾在众妾中,姿色较佳,故甚受其他诸妾之嫉妒,而诸妾之中,又以五妾和七妾待宠生骄,且较他妾工於心计,小弟不在,惟一堪虑者,便是第八妾之安全问题——”
真是一笔污糟糊涂帐!
苏天民尚以为这魔徒舍不得离开长垣,是关系着什么武林大事,想不到原来只是小色魔一段不登大雅之堂的猥屑家务,苏天民这时不便插口,惟有静待小色魔将话说完。
钱晓华喝了一口酒,低声接下去道:“第八妾幽居之处,向由府中三名五级武士轮班守护,小弟在时,自然无甚问题,着小弟一旦离去,可就难说了。所以,小弟想托苏兄的是,当小弟前往总府这段时期,望苏兄经常去东角院巡视巡视,除了陈老,以及三名值卫武士,府中如有人擅近一步,不管其为谁人,一律格杀勿论!”
苏天民心有所疑,不自禁脱口道:“既然第五和第七两位夫人——”
苏天民话说出口,方感失言,欲加收缩,已然不及!
讵知,钱晓华并不以为意,抬头苦笑笑注目道:“苏兄意思是说,小弟身为一家之主,姬妾中既有不守妇道者,何不加以有效处置是不是?”
苏天民所奇怪的,正是这一点。
他见钱晓华代他说出且无责怪之主思,当下只好惶然低低应了一声:“是的!”
钱晓华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说来一言难尽,钱某人心有不忍,因为原因之一,而另一碍难之处,便是钱某人本无法对她们两个采取若何严厉措施!”
苏天民然道:“为什么!”
钱晓华苦笑道:“五妾原为本府三级武士,系本府铁卫之一,金老儿之义女,一身武功,火候深纯,为金老儿正宗嫡传。
七妾则是本府三世子之公主,武功亦相当於一名三级武士。你苏兄想想,小弟能对她们哪个怎么样?”
苏天民心想:爱攀裙带关系者,应以此为戒矣!
同时,苏天民非常诧异:以三铁卫之义女,以及天王之孙女,何竟沦为人妾?钱晓华既娶有铁卫义女暨恩师孙女,又何敢再讨第八房姬妾?咄咄怪事,令人费解,魔宫不重男女关系,於此可见一斑!
当下,苏天民无词以应,只好颔首唯唯。
接着,钱晓华击掌召人,点起两盏灯笼,又带苏天民去东角院见过那三名五级武士。
钱晓华为苏天民介绍三名五级武士,是在角院门房中,那位第八妾所患何疾?幽居何室?人生做何等模样?苏天民迄无所悉。
一宵元话。第二天,黎明时分钱晓华单骑上路。
如今,苏天民假如仍想留在这座魔府中,所须防范的,便只剩下那位总管陈老——一级武士陈其玄了!
不过,苏天民感到旁徨的是:他是否仍应留此?
继续呆下去,目的何在?如果一走了之,那面紫色令旗,便无异宣告报废,此旗得来不易,如不善加利用,又是否可惜了些?
最后,苏天民决定到宾馆中去找河锦凤,他找河锦凤,并非为共议进退大计,而是去向小妮子下达既定之策!
苏天民的决策为,术帝祖孙女已无停留此间之必要,应即赶去北邙,参加诸帝阵容,共撑大局。
他本人,则暂时留下来观望一下,如获有利发展,自属佳事,否则,他将俟二号小魔徒返府,从二号小魔徒开始先杀一个痛快,再归北邙大营。
进入大厅,诸人均在,包括那位可怕的陈老在内。
厅中除原有诸文士,今天又新投到两名落魄镖师,以及一名面有菜色的中年文人。
由於主人钱晓华不在,新到三人,暂由府中那名方姓师爷接待。方师爷为南方人,能言善道,颇精算计,但显然不诸武事。
苏天民入厅,方师爷忙着为三名新客介绍,彼此寒暄了一阵之后,河锦凤忽然起身,笑向端木秀才道:“端木兄,出去走走如何?”
端木秀才摇摇头笑道:“贺兄请便,小弟累甚,恕不奉陪!”
苏天民因负有监视任命,这时眼角一扫陈老,陈老微微点头,於是苏天民趁机站起来,一笑接口道:“来,小弟陪贺兄出去转一转!”
河锦凤知道端木秀才脚下最懒,十九不会接受邀约,最后跟出来的,将必为苏天民无疑;她有话要告诉苏天民,而苏天民也正好要找她说话,一举两得,彼此均中下怀。
两人明明是约出去说私话,但因其中处境微妙,却可堂皇并肩走出,而能不受注意和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