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端坐不动,只吓得老子脑中一片空白,七十二路蚩魂爪唰唰而出,进招连绵,直将老和
尚当做了沙包拳靶,不敢轻易松手。」
「越打,我却越是心惊:老和尚一双肉掌抵住二人,运功疗伤,双腿正盘端坐,那究竟
是谁与我攻守拆解,有来有往?」
「到后来,我索性连想都不敢想,打算引得老和尚分心,蚩魂爪净往两名年轻人身上招
呼,却仍伤不了他们一根毫毛。」
「那画面想来真是滑稽的很--在场四人席地而坐,下盘不动,其中三人专心疗伤,却
只有我一人与一只......不,说不定是几十只、甚至几百只看不清的鬼手缠斗不休,斗得筋疲
力竭,《青狼决》的寒阴功体逐渐受一股绵和柔劲压制。」
「原来在交手之际,老和尚的内力已不知不觉透入我的四肢百骸,一面克制青狼功体,
一面......替我疗伤。」
阴宿冥不觉一凛。
「什么?」
「那是我平生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老人冷笑,青黄交闪的异眸中掠过一丝疲惫。「就
算是你现在问我,只要有一点机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活下去』。然而,被敌手以这等
手法拯救生命,当下不禁有种『恨不得死了好』的屈辱--」
聂冥途并没有选择。
他连敌人是如何与自己交手都弄不清,在这场战斗之中,他并没有任意喊停的权利,只
是身不由己持续着最初由自己所引发的无聊搏斗,犹如一具荒谬可笑的扯线傀儡。
但很快的,《青狼决》的致命缺点即将剥夺他的行动能力,再也无法与那支看不见的鬼手
维持攻守间的平衡。聂冥途突然抽搐起来,整个人如风干的蝙蝠般缩成一团,倒在地上不停
发抖;青皮刺发的奇特异相迅速消退,赤裸的身子显得既苍白又瘦弱,仿佛突然瘦了一圈。
诚如先代鬼王所言,《青狼决》是一部寅食卯粮的邪术。它惊人的爆发力与恢复力,乃是
凝缩体内精元于一时一地,倏然迸发,不可长亦不可久;使用过后,必须补充大量的食物--
通常是新鲜的血肉--并佐以特殊的龟息深眠,才能回复被凝缩挪用的生命精元。
历来修习《青狼决》者,无不残忍嗜血,这不只是因为心性改变,同时也是练功所需,
难以割舍。
聂冥途为迅速修补坠崖受创的身体,不惜超用体力,全身精元耗尽,生命飞快流逝,必
须补充大量的营养。他整个人缩成干瘪瘪的一团,全身肌肤焦黄黯淡,皮皱形萎,嘶声呻吟:
「血......给我......给我血肉......」
灰袍老僧轻叹一声,垂首道:「福报,恶报皆是缘行,施主这又是何苦?」
聂冥途蜷着身子,痛苦万分,意识仅余一丝清明,忽觉身子轻飘飘一晃,周围劲舞竟已
瞬变,原本崖底的那一大片荒林乱石俱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刺入骨髓的阴湿寒冷,头顶上
漆黑如夜,似有无数石钟乳垂落,栉比鳞次,蔚为奇观,身下却是一洼碧莹莹的青绿水塘,
水中荡漾着细小的幽亮蓝藻,衬与粼粼波映,彷佛天地倒转,光源却是自底下透出。
老和尚是活生生的人,非是什么鬼怪,自是他施展了决定轻功,眨眼间将三人带来此间。
他将两名年轻人浸入水塘,只露出口鼻呼吸,回头提起聂冥途的后领,也沉入水中。
池水出乎意料的粘稠,略一搅动便发出唧唧声响,聂冥途直没至顶,骨碌碌的吞进了大
把腻滑的发光藻浆,正欲挣扎,忽觉藻粒入口如肉角,外脆内韧,一咬便迸出浓汁也似的浆
液来,咀嚼起来有血膻之气,咽下后腹中饱足,如食生肉,体力竟隐隐恢复。
(这是......天助我也!)
聂冥途绝处逢生,大口大口的吞食藻浆,一面潜运内力,活动筋骨,才发现这种奇特的
青绿异藻不仅能提供大量的给养,恢复体力的效果更胜於生肉鲜血,对伤处亦有神奇的疗效。
他浸得片刻,吞了满腹藻粒,竟而沉沉睡去。再恢复意识时,只觉腿骨已癒合大半,在
池中悄悄踢动,似已无碍。
定眼一瞧,老和尚正盘腿坐在池塘边,双手按着书生与少年的脑门,三人身上不住冒出
云霭似得滚滚白雾,显然还在疗伤,他心中骇异:我不知道睡了多久,连身上的伤口都将痊
癒,决计不是一时半刻之间,老秃驴若一路运功为他二人疗伤,不曾止歇,这......这是何其
可怕的修为!
这是他平生仅见的高人,挣寻思脱身之法,忽听一声朗笑:「圣藻淩云浴佛处,仙咯促宴
唤回春!大师慈悲,云游处必不离此疗伤圣品,我等一路追踪,果遇佛驾。奉兄,这一局,
该算是我赢了罢?」声音温和,闻之如沐春风。
另一人的语声却充满威严,明明口气平缓,依旧令整座地下岩窟隐隐震动,绿藻池上波
纹潋灩,泛起阵阵涟漪。「胜负无端,不争也罢!十年光阴,倏忽而逝,大师久见。」
闻其声不见其人,聂冥途心中暗自叫苦:这两人的修为绝不在老和尚之下,老子真是倒
了八辈子霉。哪来忒多绝顶高手?
老和尚叹了口气,垂眉道:「将军镇守边关,身系天下安危,却为老衲擅离职守,是我之
罪过。」
先前那名声音慈和之人朗笑道:「应是诸天观下界,一微尘内斗英雄。大师方外之身,芥
子须弥,岂有别乎?奉兄莫听他瞎说,大师在耍赖哩!」
那威严的声音沉默片刻,说道:「庸临行前曾卜一卦,得「天火同人」,曰「升高其陵,
三岁不兴」。既然做好完全准备,便不怕异族乘虚而入。大师勿扰。」
老和尚淡然一笑:「只恐「伏戎於莽」,异族虎视眈眈,将军不可不防。」
另一人朗声大笑:「淩云削落成刀笔,浮生只配作书隶!大师占了不世宝地,却劝人困守
边关,寸步不离,当真是好狡猾!何不说:「利涉大川,利君子贞」,便是渡过赤水,来此三
川之地,才觅得大师仙踪,愿赌服输,请大师打开禁制,将宝顶交出来。」
密室之内,耿照听得一头雾水,低声问:「明姑娘,这三人说话好难懂,活像打哑谜,他
们说的是帮派切口,还是江湖黑话?」
「都不是」,明栈雪摇了摇头。
「他们说的是卜卦,同人是易经第十三卦,干上离下,干为天,离为火,故说「天火同
人」。那三个人以同人卦的卦象驳斥相辩,和尚劝那将军不可擅离职守,否则异族虎视眈眈,
边关必定有难。」
边关,异族,将军......耿照陡地想起一人,颤声道:「那人莫非是......」
「你想的没错,三十年前,普天之下只有一人镇守北关,身系万民」明栈雪掠了掠头发,
如羊脂玉般微带透明的绝美侧脸透着一股凝肃。「若我所料无差,此人便是你那挂名的便宜师
傅,人称刀皇的「奉刀怀邑」武登庸!」
阴宿冥愕然道:「那人......便是刀皇武登庸?」
聂冥途冷笑。
「你师傅没告诉你么?如假包换,正是三十年前号称刀法天下第一,名列五极三才文武
两榜的刀皇武登庸!」
即使绝迹江湖三十年,时至今日,「五极天峰」这四个字仍是东胜州大地上的武学绝顶,
足令世人抬头仰望。心生敬畏。这么多年来,江湖上无数英雄豪杰兴衰起落,繁华过眼,却
始终都没再出过那样耀眼璀璨的传奇人物,便是三才,五极次第凋零,依旧无人能够取代他
们的地位。
饶是阴宿冥自负武功,也不以为自己能够够着「五极天峰」的名位。摇头道:「狼首当日
的运气,可说坏到家啦,居然撞上刀皇武登庸这样的煞星。」他这话倒非存心挖苦,是真的
感叹聂冥途运气不佳,偏就遇上了嫉恶如仇的刀皇。
谁知聂冥途只是一径冷笑,半晌才道:「这算什么「运气坏到了家」?真正杀千刀的坏运
气,岂止是遇到刀皇武登庸而已?」
「我沉在圣藻池里假装昏迷,心中盘算着如何全身而退,老和尚,死穷酸既与刀皇论交,
本事定然不差,那老爱吟诗的死穷酸不见其人,尚且说不准,老和尚拼着修为不要,猛灌内
力救人,待他油尽灯枯之际,便是老子突围而出之时。」
「果然要不了多久,老和尚身子一斜,撤下手掌,脑袋从幽影中软软垂落,露出一张焦
黄憔悴的老脸来,生得也没什么特别,倒是神气委顿,两只眼窝乌黑深陷,活像是中了什么
成瘾的邪毒,与他那道貌岸然的口吻全不相称。」
「武登庸见了也惊讶的很,道:「大师模样......怎又与前度不同?」老和尚淡淡一笑:「因
缘生灭,无有究竟,将军又何必执着於此,徒增烦恼?」说着睁开浮肿的眼皮,两眼已遭利
刃所坏,居然是个瞎子。」
我一看,心中可乐坏啦,任老和尚武功再高,内力耗竭,不过就一干瘪老头,加上双目
俱盲,还不手到擒来?武登庸与死穷酸似是有求於他,与他订了个赌局什么的,投鼠忌器,
自不敢轻举妄动。
那场景想来极其诡异:地底岩窟中,一洼绽着青绿幽芒的粘滑藻池,三位高人分居三角,
俱都藏身於暗影之内,池里泡着三个半死不活的伤患,其中两名昏迷不醒,另一人却是暗藏
鬼胎......
「大师不惜耗费真力。这两位可与大师有亲?」武登庸问老和尚。
「素昧平生。」老和尚回答:「倘若将军于道中遇见,救是不救?」
武登庸沉默半晌,把手一扬,池中泼啦一声,褚衣少年彷佛被一条无形索拉出水面,扑
通落入藻池另一头,仔细一瞧,几根细韧的红丝线分连着少年的头顶百会,背门大椎等要穴,
不多时周身便窜出氤氲白雾,竟比先前还浓。
另一名始终未曾现身,聂冥途以死穷酸称呼之人见状,朗笑道:「白刃千里雠不义,红条
一丝济有生!奉兄文武兼备,不想更是国道高手,通晓这罕见的悬丝诊脉之术。」
武登庸道:「夫子见笑了,庸不懂什么悬丝诊脉,这少年火铃夹命,身带败局,虽能成事,
终不免落得身死孤零的下场,我与他既是有缘,这同命术不止救他性命,也能略改格局,借
他三十年的霸王运势。」
那夫子闻言疏朗而笑,暗影中袍袖一招,书生飞至圣藻池的另一角,沉入他身前水面。
他点了书生几处穴道,双手为他推血过宫,运化内息,一边闻言笑道:「命也能改么?我
无奉兄这般大能,看来也只有待这名书生清醒,教他读几年诗书,聊以圣人之道,与奉兄的
霸王命格相抗衡,一争后三十年短长。如何?奉兄有无兴趣再赌这一局?」
武登庸淡淡一笑:「得儒门九通圣之首,「隐圣」殷横野亲自调教,此子日后无可限量,
此乃苍生之福,庸乐见其成,这便不用赌了罢?」
那夫子殷横野朗笑道:「奉兄与大师学坏啦,净是耍赖,咱们前一局赌了整整十年,胜负
未决,再赌一局三十年,以天下武林的运气分胜负,进退皆为生民,岂不壮哉!」
武登庸并未介面,似乎兴趣缺缺。
聂冥途听到这里,一颗心已沉到谷底。那死穷酸若是殷横野,这老和尚是......是「天观」
七水尘!不禁摇头,差点笑出声来:「老子今日倒楣的程度,堪称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
怕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心一横,泼啦,窜出水面,蚩魂爪扣住那老和尚七水尘的咽喉,
另一手顺势拿住胸口膻中穴,将和尚遮在身前,厉声道:「识相的就别动,老子行出百里,自
会将老和尚放回,谁要胆敢追上来,老子便撕开老和尚的喉管,将血放个清光,还你们一条
风干腊肉!」
武登庸,殷横野分坐水塘两头,尽管隔着一池碧莹清波,幽映粼粼,依旧看不清两人的
模样,只依稀见得半身浸于池水中的少年与书生身后,各有一条模糊不清的身影轮廓。
两人静默良久,连老和尚也没说话,若非单薄的胸膛犹有起伏,聂冥途几乎以为自己抢
了具干屍为质,心底掠过一丝不祥,莫非老子走眼了,老和尚不是什么要紧货?忽听一声长
叹,殷横野道:「大师,这一局是你输啦,大师固然慈悲,种善因却不能得善果,畜生终归是
畜生。」
七水尘合什道:「因缘无善恶,即破即立,色灭不二,贫僧又输在哪里?」
殷横野叹息道:「儒者不刑,非是无刑,不欲滥耳。像集恶三冥这般的匪徒,杀了也就是
了,大师一念之仁,却将自己推入了险地。」袍袖一扬。扔破布似得掷出一条伸长九尺有余
的昂藏巨汉,筋肉纠结,肤如铁铸。颈间挂着一串由雪白颅骨串成的向日骷髅链。模样十分
骇人,巨汉落地滚得几匝,更不稍动,似被人封住要穴,昏迷不醒。
武登庸见状,也从身后影中拎出一人,同样落地不动,悄无声息。只见那人身穿锦绿团
袍,襆头官靴,脸上绘满油彩,面目难辨。
聂冥途浑身僵硬,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两人他非常熟悉,却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那挂着骷髅项链的巨汉,正是
恶鬼道之主南冥恶佛,而锦袍绘面得自是地狱道的冥主「鬼王」阴冥宿。二人沦落至此。整
个集恶三道算是完了。
聂冥途掌心冒汗,眼前一片漆黑,便是能生离此地,未来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老和尚依旧不发一语,殷横野等了片刻,又道:「当年你我三人论战,除了以宝顶为彩头,
更约定败者需应许一事,听任胜者要求,大师教奉兄立誓终身不杀一人,教在下立誓终身不
使一人,十年来我二人谨守誓言,不稍逾越。今日大师身陷险地,若愿撤去誓命,则天下宵
小,无人能档奉兄一刀,就算这厮逃到天涯海角,难脱我武儒一脉数百源流的弟子追踪,如
此又能保全大师,岂非两尽其妙?」
聂冥途听得冷汗直流,暗想:「北关镇将武登庸立誓不杀一人,武儒领袖殷横野立誓不使
一人......」这是天般大的秘密,足以震动天下武林,你这么慷慨的说将出来,是存心要杀人
灭口了,老子今儿,也真是太倒楣了!
耿照听得皱眉,低声道:「明姑娘,除了刀皇武老前辈之外,隐圣殷横野及天观七水尘又
是什么人?为何聂冥途一直说自己很倒楣?是因为这两位的本领很高,连集恶道的两位冥主
也不是对手么?」
「因为他遇上的这些人,这些事,旁人或许几辈子也碰不上一次,明栈雪轻声道:东胜
州故老流传,东海有一处神秘的宝地名唤「淩云顶」,有人说那里是天佛初临东胜州的圣地,
也有人说它风水特异,能旺武功运势,当然也有人单纯看上了传说中的宝藏,虽然谁也不知
道是不是真的。」
「千百年间,无以数计的英雄豪杰,能人异士,争相投入了寻找淩云顶的志业,这一场
比拼只会,考验毅力的绝大竞赛,比之于武林争雄,帝皇霸业,血腥之处丝毫不让,却更加
困难的多。」
「与杀伐决断不同,人们无法凭着一个意念或一股狠劲破解谜团,寻宝探秘,唯一能依
赖的就只有智慧恶意,直到此世,东胜州上终於诞生了两个绝顶聪明的人,武登庸不止刀法
超卓,更精通金貔王朝公孙氏嫡传的命理术数之学,而隐圣殷横野不但是儒门九通圣的魁首,
更是天下武儒宗源的精神领袖,这两人一个靠着术数推算,一个靠着解读通经,居然不约而
同的找到了传说中的圣地淩云顶,只差一步就要解开千年以来东胜州上最大的秘密。」
「阻挡在二人之前的是一名自称「天观」七水尘的游方僧人。此人来历成迷,之前或之
后都无人再见过他。彷佛是淩云顶的山灵所化,凭空降临。他招来许多终生钻研淩云顶之谜
的狂信者,要求同享秘密,利用反向操作的手法,欲阻宝顶现世。」
「眼看争端如雪球般越滚越大,殷横野灵机一动,号令数千儒门弟子,在东海聚星谷一
处被称作淩云坪的同名空地上搭起了巨大的擂台草棚,邀集欲一窥宝顶真貌的智者共同论
战,方法不限,范围不限,只要是能诘倒对方的,便算胜利,败者需折算算筹,交出蒲团,
自行退出淩云坪,从此不再过问宝顶之事,若能难倒殷,武二人,则能获知淩云顶的正确地
点。」
「这场被后世称为「淩云论战」的盛会持续了半年之久,每天都有无数自认为是才智之
士的人从东胜州各地赶来,同事也有数不清的名人智者折筹退出,黯然离去。」
「时任镇东将军的独孤伐出钱出力,选派文吏与会,将会中的智巧答辩详细记录起来,
这些文档后来在太宗一朝被整理成六部三十七门,共七十二卷的《淩云智撰》,传抄天下,蔚
为风行,盛会也使得殷横野,武登庸名动天下,文武全才的武登庸更因此被碧蟾王朝的末帝
招为驸马,娶了皇帝最锺爱的灵音公主。」
「后来呢?」耿照听得兴致盎然。急急追问:「论战结果是谁赢了?」
「论到最后,偌大的场子里便只剩下了三个人--天观七水尘,隐圣殷横野,还有「奉
刀怀邑」武登庸,结果和半年前一样,天外飞来的和尚七水尘虽使了招厉害的缓兵计,殷横
野却以时间破解了它,该来的还是要来,谁也阻止不了。」
「七水尘终於明白,眼前这两人非同泛泛,他们是这一个时代里,在绵延数千年的东胜
州大地上,最最聪明的对手,是天降于世的奇才,不可能以凡人的手法将他们打败。」
「三人一起登上了大雪纷飞的秘境淩云顶,展开了一场凡人无法想像的惊天智斗,这世
上再没有第四个人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道论战到头,终由七水尘取胜。」
「回答朕,那名僧人究竟出了什么难题,才得以击败朕的驸马?」据说谵台王家的末帝
召见武登庸时,曾如此问道,武登庸不敢不答,跪地俯首道:「启禀圣上,大师将淩云顶藏了
起来,无论臣与殷夫子如何寻找,如何兜绕,却再也走不回那个曾经登上去过的淩云顶......
再也找不到那个地方。」
「皇帝听得目瞪口呆。但他心里明白,镇北将军武登庸不但是忠臣,而且是一条不会,
也不屑说谎的汉子。」
「多么可怕的难题啊,七水尘竟移走了淩云顶,让一切争端不再具有意义。」
「爱卿......可有与那僧人约期再斗?」沉迷博弈的皇帝也不糊涂,灵机一动,笑道:「便
是玩双六骨骰,也没有一局定输赢的,输了这局,还有下局,你三人都是才智之士,定明白
这个道理。」
「启禀圣上,确实约了二期赌斗,胜者可有淩云顶。」
「嗯,那是於何时展开?半年,一年后?还是三年五年之后?」
「大师说了,第二回的赌斗,找到他便能开始。」阶下跪着的武登庸凝肃如山,声音也
是。说完,他便消失无踪,再也找寻不着。
「聂冥途的确是相当倒楣。」明栈雪道:「决计不能碰头的三个人,居然叫他在一时一地
遇上了,合着也该是集恶道的报应。这三人乃当时世上最顶尖的智者,淩云顶之争为世人所
知,天观得胜,另外两人便以地隐,人庸自号,故称「淩云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