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妖刀记 默默猴 11566 字 3个月前

私密、最媚人的蜜壶禁地满满插上占领的旗帜。

从那天起,十四岁的少年仿佛着了魔,夜夜溜进大嫂的空闺,姿行着香艳荒唐的侵略攻

坚,一遍又一遍的玷辱弄脏美丽嫂嫂的娇贵肉体,乐此不疲。

※ ※ ※

耿照目瞪口呆。

阿傻一反先前的畏缩彷徨,冷静、巨细靡遗地陈述,仿佛在刨挖一块永不结疤,发出恶

臭的腐烂伤口。震惊不过短短一?,耿照忽然有些明白过来,那并不是会令他感到陌生的凝

重表情。

耿萦是温柔善良的女子,乐观开朗、待人亲切,龙口村没有人不喜欢她,也鲜少嘲笑她

先天上的不便;即使如此,姊姊还是会不经意的露出那种寂寞的表情。

很多时候,人只是想为自己找个出口而已,不为别的。

「这段你若不坚持,」耿照向他打手势:「我便不加以转述了。只说你嫂嫂曾深夜无故外

出就好」

阿傻面无表情,不置可否,活像一尊烧毁的半朽木雕。

独孤天威皱眉道:「他比划了老半天,你便只翻这两句?」

耿照不想说谎,干脆避重就轻。

「启禀主上,『道玄津』不比口语音律,不是一个字对一个动作,有些表意比文字言语便

利,有些却比较麻烦。适才阿傻所言,明白说来的确就是这样的意思」

独孤天威失笑:「那用手语吵架,当真吃亏的紧了。若比划半天也不过是『干你娘』三字,

还不如打上一架省力些。」

阿傻看了他一眼,神色一贯木然。

那夜以后,大嫂人前一如往昔,还是那样亲切温柔,夜里却热情奔放,宛若变了个人。

夜夜需索,就连成年男子也吃不消,即使阿傻天赋看异秉,仍要睡到下半夜才醒;中夜

摸黑过去,大嫂总是赤条条的躺在玉簟上等他,两人恣意求欢。而阿傻的体力似乎越来越好,

他猜想是自己逐渐长大的缘故,踌躇满志,也不觉有异。

快活的日子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月。

她的胴体无处不美,举手投足媚态横生,仿佛天生就为了交媾,无论怎么抽插、如何摧

残,美膣的紧凑度丝毫不减,精关一泄如长泓千里,直要把人啜晕过去。倒不是床第之间乐

趣消退,而是阿傻越发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冷静一想,开始对嫂嫂那夜的去向起了疑心。

一日,他故意睡足了午觉,自上半夜起假装熟睡,果然子时一到,邻室的嫂嫂便掩门外

出,临去前还刻意在窗外窥看一阵,怕惊动了他。

阿傻摸黑跟踪,发现嫂嫂居然来到后山与那人会和。两人在山林隐秘处埋藏了锄头,绳

索等工具,取出后找定目标,开始掘起坟来。

「掘坟?」

黄缨失声惊叫,差点没跳起来。一阵凉风吹进望台,平添几许鬼魅阴森。

阿傻点了点头。

「深夜林道漆黑,难辨方位。我偷看了好一会儿,偶见照明用的火炬掠过坟头石碑,才

发现是我祖爷爷的坟。那里我每年清明都会去,渐渐认出周遭环境。」

令人震惊的还不止于此,阿傻祖爷爷的旧坟,还不是嫂嫂与那人挖掘的第一座,他们是

由新而旧,一路挖将回去;倒推其进度,阿傻与大嫂作出乱伦逆举的那一夜,他们开挖的正

是阿傻亡夫的坟墓。

他不动声色,翌日借口出外踏青,往后山进行调查。经过一个多月的仔细搜索,终於确

定后山十一处祖坟中,已有半数以上遭二人掘开,填掩堆砌的痕迹还很新;便在这一月之间,

阿傻的曾祖爷爷、太曾祖爷爷的坟也遭了毒手。

「他们肯定在找东西,但我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阿傻比划:「为免打草惊蛇,除

了继续监视他们的行动,我不敢同别人提起,也没想逃走,表面上装着平静无事,等我大哥

回家再做打算。这一等又等了半年。」

耿照望了他一眼,心中忽有所感,似怜悯、似遗憾,更多的却是遗憾茫然。

这半年之中,阿傻与嫂嫂的私情,是否因此而中断?答案自是否定的。为了不让两人心

生警觉,一切都必须维持原状--阿傻或可这样说服自己,其实更无法抗拒的是肉体的诱惑。

经过红螺峪那夜之后,耿照很清楚自己并非圣人,也深深了解与女子合欢之乐。若然换

作自己,面对的是染红霞或者黄缨其中之一的话,他完全没有把握能够抗拒诱惑。知道大嫂

与义兄图谋不轨,阿傻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夜夜与嫂嫂荒唐淫乐?

耿照很难想像,十四岁的失聪少年要如何承担这一切。

然而阿傻的庄主大哥返家后,事情的发展却急转直下。

他接到庄客密报,说夫人房中夜夜都有男子出入,又与大爷过从甚密,想是两人有什么

私情,庄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只是不敢教二少爷知晓。阿傻的庄主大哥找了妻子与义兄对

质,两人居然供认不讳。

「她嫁你之前,已是我的人啦!只是谋夺你的家产,想在栽个便宜给你做,隐忍至今。」

那人冷笑:「你辩不出新鞋旧鞋便罢,没想到在床上也不怎的,要如何夺取女人心?」

阿傻的庄主大哥气疯了,但毕竟还是爱着美丽的妻子,咬牙道:「兄弟一场,我也不为难

你。过去之事一笔勾销,你且离去此后莫踏入东海一步。如不遵从,休怪我刀下无情!」

那人哈哈大笑:「你怎不问婆娘,她想跟的到底是谁!」

阿萨的大嫂说:「以我的美貌,当匹配盖世英雄,不嫁赶车做买卖的行商。你继承武林名

门,不求发扬家业、技压群雄,反而去干那市井营生,我深以为耻,除非你证明自己强过了

大爷,否则我宁可跟他,好过跟你这个窝囊废!」

阿傻的大哥怒道:「我好歹也是练武之人,还没有不要脸到去欺负寻常百姓!我练了十几

年的上乘刀法,他於武功只懂些许皮毛,你说这话,莫非是要他的命?」

那人冷笑:「你莫叫庄客一拥而上,人多欺负人少,我怕甚来?」

阿傻的庄主大哥受激不过,只是一想到先祖累世侠名,断不能毁在自己手里,坚持不答

应与他决斗。那人见他如此忍得,大摇大摆带着阿傻的大嫂离开,阿傻的庄主大哥也不许愤

怒的家丁庄客留难,眼睁睁看着二人扬长而去。

阿傻兄弟俩嘴上虽不说,心中俱都是千刀万剐;时日一长,阿傻的庄主大哥愈发思念娇

妻,数月间好生消瘦,整个人褪去了一圈皮肉。忽有一天,一名文质彬彬的书生登门求见,

自称来自「秋水亭」

「我知道这个地方,是专门让人决斗的。」阿傻的大哥蹙眉道:「我家世代长居雪域,甚

少过问江湖事。贵门专程遣使,意欲何为?」

使者说:「是这样。有人到沉沙谷折戟台挂牌求战,指名七天之内欲与庄主一决高下,按

照敝门主人定下的规矩,特来邀请庄主应战。」报上挂牌之人的姓名,竟是那人。

阿傻的庄主大哥道:「你回去同你们门主说,武者不与寻常百姓相斗。我一早便拒绝了此

人的挑衅,以后也不欲理会,请贵门勿受所托,避免困扰。」

使者说:「我明白啦,我这就回报台内,相信庄主日后也不会再受其打扰。按照秋水亭的

规矩,挂牌求战之人,须以一件等值的物品为代价,对方若应予接战,此物将归秋水亭所有;

如若超过期限仍未能成,则退回原主,解除挂牌契约。」

「而一物不能两寄,前度约战不成,二度挂牌时须增加质押,以防有人以一物长期挂牌,

既拖累了本门声誉,有无端消耗人力物力,造成双方困扰。除非那人还能拿出更有价值的宝

物抵押,否则庄主此番拒战,秋水亭通常不会再受理那人二度挂牌。」

阿傻的庄主大哥听得有趣,又问:「秋水亭名声虽好,却要如何邀人应战?如非必要,谁

肯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使者解释:「庄主所言极是,敝门定下规矩收取抵押,为的

正是这一点,挂牌之人所负的代价,多用於邀请对手应战之上,敝门非为图利,只想做公证

而已。」

「原来如此。」阿傻的庄主大哥好奇道:「那人挂牌之时,抵押的又是什么物品?」

使者微微一笑。

「是位极美丽的女子,名叫明栈雪。」

※ ※ ※

「那厮拿了你嫂子作抵押?」黄缨惊叫。

阿傻阴沉点头。

独孤天威怒道:「简直混蛋!这与拐子有什么分别?」转头对南宫损叫嚣:「好你个老混

球哇,居然敢拐卖人口!还想办劳什子竞锋会,不必啦!这下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说的?」

南宫损肃然道:「独孤城主,秋水亭一年数百乃至数千场决斗,老夫近年鲜少亲临,若无

详细时间、事主姓名等,核对过敝门文书,不敢妄称有无。老夫只能担保:以今日秋水亭在

天下武林的地位,若受此质,必有接受的道义与理由。否则剑决生死事,谁肯交付秋水亭?」

众人一听有理,独孤天威气焰顿消,摸摸鼻子喝酒。

耿照解释阿傻得道玄津兽欲,继续道:「我大哥显示十分生气,想了一想,忽然问『我若

答应决斗,可否要求以这名女子为代价?』使者面露难色,也想了一想。「

当日在山庄,秋水亭派来得书生使者思索片刻,回答道:「庄主,人是活物,不比刀剑金

银,弊门若转了给庄主,与贩卖人口何异?传出去需不好听。这样吧,不弱庄主也抵押一物,

将此战得抵押品明姑娘换去,我们就当作没这件抵押。

「明姑娘目前证在沉沙谷作客,弊门奉为上宾,不敢怠慢;庄主战后,不妨亲至弊门云

客局,劝说明姑娘同去,在文书记路上,此战得代价便是庄主所持之物,决计不现『明栈雪』

三字,庄主以为如何?」

阿傻得庄主大哥想了一想,听来似乎不坏,点头道:「如此甚好。依先生之见,我该押什

么比较好?」

使者道:「明姑娘天香国色,世所罕见,弊门才接受为质;要换掉这件抵押,不能用金银

俗品。我听说贵庄藏有一柄稀世宝刀,传落百年、削铁如泥,以此刀为质,可抵绝代佳人。」

阿傻得大哥怫然不悦。

「荒唐!家传宝刀,岂可轻易与人?」

「庄主有所不知。」使者劝道:「庄主若然得胜,便可优先以微薄得报酬购回所质,按秋

水亭得规定,镌有大匠落款、属名世器物者,之多得以百五十两白银购回。相对於时价,这

笔花销可谓聊备一格,不过形式而已。莫非庄主不舍得?」

阿傻得庄主大哥心中一算,百五十两的确便宜,这秋水亭果实公证事业,非是市侩敛财,

於是一口答应下来。

阿傻年纪虽小,却不像兄长那般宽心,隐约奇怪:那人得武功只得先父得一点皮毛,为

何一意求战?秋水亭得换质建议十分复杂突兀,似应深究背后得动机;还有她们俩深夜挖坟

得目的......总之,没见事都透着古怪。

但大哥不听他得劝告,笑着说:「我一定把你大嫂带回来,让我们一家团聚。你别担心。」

阿傻心底一抽,不禁低头,胸中像是打翻了五味酱想,说不出什么滋味。

「不用问,你大哥肯定是输啦。」独孤天威大笑:

「哪有这么笨得人?人家一直要得东西、死命想着你这么去做得,肯定有咋!说不定那

厮是个绝顶高手,躲在你家办孙子,等得就是上场一刀。将你兄长了帐!」

「我大哥最后是输了。」阿傻静静比划。

「临上场前,大嫂和他见了一面,悄悄在他耳畔说几句。我大哥那样温和得人,却陡地

变了脸色,决斗时仿佛失心疯,发狂也死的猛砍猛劈,招招欲置那人於死地;据说那人起先

居於下风,后来越打越见章法,使开一模一样得刀路,在最后关节险胜我大哥一招。」

「我大哥怔怔发呆,连那人当着他得面、拿出一百五十两买走了家传宝刀也没反应,大

嫂也随那人去了。那人笑着说:『你若不服,我再给你个机会。你回家苦练半年,再到秋水亭

来挂牌挑战,我决计不躲不逃,等你把义父得刀给赢回去。』

「我大哥回到家里,发了一顿脾气,把所有东西砸烂,还将庄客都赶了出去,后来,他

每天除了炼刀什么都不做,家里得仆役们十分害怕,都说庄主发疯了,接二连三离开了庄子。

大哥他,再也不和我说话......「

耿照微微一怔,闭上了嘴。他忽然明白,阿傻大哥失常败阵得原因。

明栈雪--阿傻那有着美丽面孔、美丽胴体,以及美丽名字得嫂嫂--在临上阵得前一

刻,用世上最最恶毒的武器,揉碎了庄主大哥得心,令他悲愤欲狂。

--除了义兄,雪儿还偷了其他男人哟!

--那人夜夜都要我,令雪儿欲死欲仙,比义兄还教雪儿神魂颠倒。他......那儿又细又

长,每一回......都像要紮进心窝子里,好......好尖好狠、好麻人,好......好爽利......

「你得好弟弟呀......「

她微闭美眸,轻咬他得耳垂,似有几分不舍,几分回味;

「真要插死雪儿了!」

惨遭背板的庄主大哥走上了心爱弟弟的老路,将自己的心对入幽冥。

唯一的支持他继续下去的,就只有「取回父亲的刀」这个强烈的信念。

「庄主可有匹配此战之物,能供抵押?」秋水亭的主事恭谨问道。

他从衣囊里取出一对黄柬。那是庄园的房地契,与宝刀一同,传下十余代;如今虽已破

落,昔日旧人俱都星散,仍是他们兄弟俩最后的栖身之所。

那人变得与半年全然不同,并非是华夏的衣饰或昂贵的玉扳指,更不是夜夜独占那再也

不来观战的绝代佳人的满足欢快,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慑人之威,踏步退敌、双目如电,放

佛一动便会进出无匹锐气,?那间将敌人一分为二......

--那是一种,名为「霸气」的可怕武器!

日夜苦练家传绝学的庄主大哥谨慎起来。

这半年间,他所挑战过的武林名家远超过三代先人的总和,这才发现自己的刀法造诣堪

称上乘,经过无数实战历练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输过:以「精纯」二字胜过半路出家之人,

是他自前次败战之中悟出的致胜关键。

这一次,两人比拼到两百招后才分出胜负。

在旁人看来,阿傻的庄主大哥招数精炼。内力沉雄,每一式劲发七分,还蓄三分后劲,

其劳如猛虎,双招却又不失灵动;虽无籍籍之名,堪称当世一流刀客,比之半年前简直判若

两人,左右观战无不称奇。

唯一失败的原因,就只有对手太强而已。

阿傻的庄主大哥难以置信,呆呆坐在场边。

男人取走了庄园,依旧撂下一句:「你若不服,三个月后,咱们秋水亭见。」

而阿傻两兄弟的厄运才刚要开始。

一年后,阿傻的大哥--现在他不是庄主了--在沉沙谷的折戟台,输掉了他们能想到

的一切,银钱、祖产、家传器物......全都没有了。即使阮囊羞涩,每次提出的抵押越见寒酸,

秋水亭总是爽快地答应,而那人绝对依约现身决斗,然后潇洒地取走盛在牌下红罄里的抵押

之物,以极少、极少的金钱代价。

阿傻的大哥并未变弱;相反的,除了名气,东境几乎找不到能在他刀下走过十合的刀客,

他的刀越练越绝,越练越狠,那是一刀十屠、几无可撄的绝杀之刃,一且出手便无法回头。

他无法取胜的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对手委实太强,而且变强之速如有神助,竟看还超过了他。

渐渐的,那人在江湖闯出了名声。

他手持阿傻父亲的家传宝刀、使的是阿傻家的不传绝学,住在历代先祖传下的老宅庄园

里,重新聘请过了庄客护院......

他摇身一变,成为阿傻家这代唯一的血脉,是出类拔萃的、青出於蓝更胜於蓝的出色刀

客,拥有列祖列宗难望项背的惊人武艺。从前庄园附近的老乡里都被赶走了,阿傻和他大哥

的事根本无人知晓,梗遑论遗忘。

「阿傻,我们......不能再等了。」

不知从何时起,大哥又开始同阿傻说话,只是仍不看他而已。

「我不知道能不能打赢他,那人的武功进境......快的只能说是邪门。」大哥沉声道,小

心啜着黄油葫芦里的小半壶劣酒--如果那种浑浊的灰清液体能称作「酒」的话,阿傻尝过

一回,呛得连胃酸胆汁都呕出来,滋味怕还比那酒水好些;除了烈得刮肠,简直一无是处。

「但我们不能再等了。再耗下去,他只会越来越难打。」

大哥珍而重之的把葫芦塞好,细细将葫芦嘴、指掌之见溢出的酒汁舔干净,小心挂在腰

际。

以前庄子里的老酒窖藏有许多百年佳酿,但阿傻的大哥滴酒不沾;这个瘾,是这两年风

餐露宿时才养成的。「如果我死了,这仇便到此为止。你不懂武功,就当没这些事;隐姓埋名,

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就好。」

大哥背了只方方正正的蓝布包袱,提着一柄钢刀。除了黄油葫芦以及那身草鞋衫裤,他

身上已没有其他的东西。

阿傻没听从大哥的吩咐逃命,悄悄跟着他来到沉沙谷。

那人早等在台前,双手抱胸,傲然睥睨,这几年来他已隐然成为一方传奇,百战长胜、

风采照人,益发不可逼视。阿傻遥遥躲着,谷中刀风不息,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有耳朵也听不

见,但他眼里很好,竟能读出唇形,恍若亲临。

这两年间什么都变了。唯一没变的,就只有秋水亭主事的谦恭有礼。

「这一回,您还能押什么?」

大哥解下蓝布包袱,露出一块木纹苍苍的熏黑牌匾。那人眼睛一亮,含笑不语。

「这是我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大哥望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不是很想要么?

这回,我押的是我的姓名;你赢,从此这木牌底下的名和姓归你,无论谁来问,你都是本家

出身,货真价实的岳家第十四世嫡长。这,够不够分量?」

牌位的最角落横雕着「十四世」的字样,底下并排着阿傻和他大哥姓名的簪花小楷。

那人笑道:「你早两个月来肯定值,不过我近日才杀散盘踞环跳山的五帝神兵,降服人称

『伊沙陀之魔』的摄杀二律仙,身价暴增,一条姓名只怕不够。你家也拿不出更多啦,不若

凑一对儿罢?」

大哥只当阿傻逃命去了,早让他舍弃一切包袱别想报仇,答应得十分干脆。

「好。」

那人点点头,秋水亭的主事收起乌檀木牌,折戟台上只剩下两人。

尘沙蜂?暗黄天。阿傻的大哥拔出钢刀,那人双手负后,贮有家传宝刀的乌木长匣立在

台上,八十五斤的沉甸直视旗卷风啸如无物,仿佛打入台基的一根铁椿,连晃也不晃一下。

「我很佩服你。」

他扬声笑道,雄浑的内力穿破风咆,周围的观战者都不禁退了一步。

大哥只当是恶意嘲讽。近三场决斗,阿傻的大哥所能撑过的回合数越来越少,倒数第三

场走了一百零七招,第二场六十五招,三个月前那场只换过卅七招,便败下阵来。

阿傻的大哥不畏枯燥,将家传的七式「杀虎禅」刀法练得精纯,原本一式数变的刀招越

练越少,最后每招只剩下一刀。与那人以外的对手过招,他极少用过三刀的--第一刀「探

玄」、第二刀「决杀」,第三道可用「欺刃」或「石伏」,对强敌或骗或守。

今日索性连「探玄」也不必了,出手便是「决杀」。一刀即胜,毋须缠夹。

如此看来,与男人愈拼愈少合的现象,也不见得全是坏事。

「『杀虎禅』这般枯燥乏味的刀法,你居然可以日也复一日的练下去,还将它练得更加枯

燥乏味,实在了不起。」那人朗声笑道:「你一位,杀虎禅刀法便是《虎篆七神绝》的别称、

七式刀法便足以号称七神绝么?你们错了!岳家十二代前的那些个老骨头,通通都想错了!」

大哥双目圆撑,紧握住钢刀,咬牙切齿。

「无形贼子!你还在说那大不敬的妄语!」

「我没骗你!」那人哈哈大笑,目中却迸出嚣狂的历光,昂首道:

「《虎篆七神绝》乃是当世绝学,指的是七套出神入化、境域不同的武功;你所学的七式

杀虎禅,不过其中一部《虎禅杀绝》罢了;相较於七绝里真正的高深武学,这部刀法只能说

是七流之末!」

「你胡说!」

「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掘开你岳家历代祖坟,挖遍虎王祠岳家庄的每寸土地,连虎林碑

帖也没放过,再加上你这两年来不断贡献祖传宝物,终於让我找齐六部神决;我的公里突飞

猛进,便是七神绝功的最佳证明!」

他大笑:「你已一无所有,若我所料无差,第七部神决必藏在牌位中!今日败你之后,便

是完整的《虎篆七神绝》现世之时;你想不想,一窥岳家神功的真貌?」

阿傻的大哥心头一跳,忽然有些动摇。岳家历代武艺不兴,那厮却凭空练就一身惊世绝

艺......真正的《虎篆七神绝》,究竟有如许威力?

--在「一刀」的境界里,攻心始终为上。

他以言语搅乱大哥心绪,等的就是这一瞬间稍纵即逝的精神破绽。

乌木长匣一晃,泼墨一般的血炼刀光穿破烟尘,正中大哥的胸口!

阿傻的大哥猛然回神,钢刀一挡,七式杀虎禅中的「石伏」发动,攻的一刀对上守的一

刀,快的难以置信--

「铿!」血刀穿身而过,身后刀痕迤逦,宛若沙中游蛇。凡铁锻造的钢刀应声而断,余

劲所致,大哥猛向后弹,被斜斜划开的胸腹间喷出血瀑,坠地染尘,逐渐被飘落的黄沙所掩。

阿傻眦目欲裂,嘶吼着:「大哥--!」却什么也听不见,只有剧烈的疼痛与共鸣胀满胸

臆。连滚带爬冲出藏身处,大哥的屍体已覆着一片薄薄黄沙,难以辨位,反倒是泼溅开来的

血池并未立刻消失,黏着滚滚黄沙四处流淌......

决斗台上,那人一手遮阳,一手轻轻一挥,随行的爪牙们便朝阿傻扑过来--

※ ※ ※

「......后来,那人并没有找到第七部神决。他疑心我藏起秘密,便严刑拷打;又怕我泄

露这件事,用烙铁和红炭毁了我的双手,让我无法再写字。」

「他将我流放到山林荒地里自生自灭,虽未灭口,却派一名武功高强的昆仑奴尾行,我

若想向别人泄漏身份,便将听者杀死;若想练武报仇,便杀死我的师傅。如此过了六年,直

到今天。」

「那人占了我家在乌城山的庄园,持用我先祖传下来的宝刀赤乌角,以先祖所创的绝学

《虎籙七神决》扬名立万,并以岳氏代代相传的『八荒刀铭』称号行走江湖。他自称是亡父

承先公的独子、岳家第十四氏的嫡长孙,他剥夺了我与兄长的姓名,却以我大哥的名姓行世,

蒙骗世人......」

耿照语声方落,阿傻猛然抬头,木然的表情忽然变得生动。

他那肌肉坏死萎缩、如同焦木的枯瘦食指往席间一比,双眼迸出恨火:

「......那就是你,......岳宸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