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嫿一愣,微微皱眉,「……为何?」
祁航低头喝了一口茶,脸上笑容变得更加怪异,「姨母之所以会遇到山贼,是因为我母妃知道那一带频频有山匪出没,所以故意骗我那姨母去的。」
安嫿怔住,心底泛起森森的寒意,「……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姨母长得比我母妃美,所以李家想让姨母进宫,扶持姨母,可是我母妃不甘心,她想进宫,她想嫁给天下第一人,过金贵荣华的日子,可是有姨母在,就永远轮不到她,就算她勉强进宫,也无法得到李家的支持,所以她只能毁了姨母。」祁航满眼漠然,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安嫿全身一凛,忍不住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李妃的手段竟会如此残忍,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对自己亲姐下如此狠手,看来她之所以会养着恣柔不过是为了弥补心里的一丁点亏欠而已。
她沉默了一会儿,不禁为恣柔感到悲哀,恣柔不但被杀母仇人所骗,竟然还为了这样的母子毁了自己的人生,最后丢了性命,实在是不值得,如果她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后悔。
李妃这样的人难怪会生出祁航这样冷血的怪物来。
祁航颇为遗憾的道:「可惜我母妃狠辣有余,却智商不足,竟然被卫海棠的伎俩陷害死了。」
他幽幽叹息一声,手摸了摸下巴,说起自己的母亲神色仍旧冷漠。
安嫿微微吸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沉重的心情,然后放下茶杯淡声问:「那么冬梨呢?你为什么要在多年前安排一个奸细在我的身边?我一个普通大臣的女儿於你有什么用处?」
祁航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轻笑了一声:「皇嫂你可不是什么普通大臣的女儿,你还是二皇兄的未婚妻啊,那个时候,我不过是想安排一个绝对不会引起怀疑的奸细去二皇兄的身边罢了,冬梨在你身边潜伏多年,由你带去陪嫁最合适不过,只是没想到皇嫂竟然嫁给了太子,如此一来反而歪打正着,太子突然崛起,获得父皇的青睐,他可比祁叹要难对付得多了。」
安嫿手指紧紧的攥着,原来祁航最开始的目的是祁叹。
祁航从桌上放着的食盘里捡起一颗花生扔进嘴里,嚼了嚼道:「只是没想到冬梨在你身边长了,竟然不舍得陷害你,求我放过你,实在是可笑。」
安嫿看着他,声音微沉的问:「你是如何逼迫她就范的?」
祁航笑了一声:「我从不相信靠我救了她妹妹那点恩情就能让她死心塌地,所以自然早有准备,她妹妹这些年一直在我手里控制着,由不得她不从。」
安嫿心里爬上密密麻麻的凉,她微微咬着唇,道:「钰王手段高明。」
祁航坐在桌边,单手托腮的看着安嫿,安嫿的双眸很美,澄澈干净,像一汪清水,可祁航见了只想彻底毁掉里面的纯净,让她的眸子里沾满怒火和悲伤,那样才会更美,那样的眸子才配得上她这张绝世容颜。
祁航绽开一个诡异的笑来,「皇嫂长得真美,难怪大皇兄和二皇兄都对你痴心一片,可惜我不懂得怜香惜玉,实在是不能理解他们为何要为了一个女人要你争我夺,费尽心机。」
安嫿被他这般盯着,就如同被毒舌盯上,全身都不自在,她紧紧的抿着唇角,绷直了背脊。
祁航轻轻一笑,站起身来,「皇嫂,故事既然已经说完了,就跟我进宫吧,二皇兄可是对我下了命令,今日必须将你带进宫去。」
安嫿抬头看他,「我若不从,你想如何?」
「我自然不敢对皇嫂如何,毕竟二皇兄对皇嫂紧张的很,不忍心让我伤害皇嫂一根汗毛,实在是妇人之仁。」祁航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鄙夷,他他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不过他对父皇可不像对皇嫂,他如果对父皇做出什么事我也阻止不了……对了,听说皇嫂的知己好友墨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用不了多久就要生了,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出了什么事,实在是让人惋惜……」
安嫿的手心骤然攥紧,眸色暗了暗,「你威胁我?」
祁航嘴角微扬,「皇嫂不要误会,我只是喜欢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而已,皇嫂要是肯早些进宫,我倒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你们将父皇软禁了?」
祁航薄唇微张,风轻云淡的道:「父皇龙体病重,在殿内休养,不让人打扰罢了。」
「他是你们的父皇!」安嫿怒道。
祁航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满都是嘲意,「父皇?他何时尽到过父亲的责任?他不过是作孽太多,报应来了而已。」
安嫿不动声色的道:「我想见一见父皇。」
「可以,皇嫂乖乖听话,我这就带皇嫂入宫见父皇。」
安嫿眸色微颤,心思转了又转,她在东宫里躲避不了几日,东宫里就会粮食断绝,与其多捱几日,连累东宫众人,不如她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去见景韵帝一面,否则她担心祁航真的会伤害景韵帝和林宛柔,毕竟他手段狠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祁航十分懂得蛇捏七寸的道理,对她如此,对冬梨当初也是如此。
她心里既然做了决定,便定了定心神,开口道:「我换件衣服就跟你进宫。」
「皇嫂请便,我在屋外等你。」祁航满意於安嫿的识时务,轻轻颔首,走了出去。
安嫿蓦地松了一口气,和祁航共处一室,让她感到窒息,她只和祁航说了一会儿话,里衣已经被冷汗打湿。
安嫿去到屏风后,找了一件简单轻便的衣服换上,犹豫片刻,她在锦盒里找出一把匕首放到袖子里,然后将祁禹送给她的芙蓉簪戴在头上,才抬步走了出去。
屋外的阳光映在安嫿的面容上,眉目姝色,肌肤吹弹可破,娇美的面容如仙似画。
祁航等在门口,回头望去,微微眯了眯眼,真美,让人想亲手毁掉。
他微微一笑,恭恭敬敬伸手,让安嫿先行。
曲河看到安嫿要出去,连忙跑了过来,急忙叫住:「太子妃!」
安嫿顿住脚步,看向他道:「无事,我先入宫,你帮我好好照看好东宫里的人。」
曲河还想再劝,却被安嫿抬手阻止,他张了张嘴,知道多说无用,只好将所有的话咽了下去。
安嫿继续朝东宫外走去,就在她即将将脚踏出宫门外时,她忽然顿住,回过头看着走在她身后的祁航:「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祁航微微低头看她,「皇嫂请说。」
安嫿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让祁叹逼宫之后,你想做什么?」
安嫿几乎是肯定的道:「你不会甘於在他之下。」
祁航脸上笑容不变,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他就像阴暗处生长的苔藓,不适合阳光的照耀,他的声音也透着潮湿的寒冷。
「皇嫂忘记了吗?我说过了,我只喜欢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