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选择直起腰来,拚命向后仰身体。
两人正处於陡坡之上,谭铃音这样的动作等於把唐天远向后拉,后者背着个人,平衡xing就不那么好,被她拉得失足向后跌去。
果然又滚了一遍。谭铃音有些沮丧。她责备地看着唐天远,那眼神的意思是,你怎么这么笨。
唐天远真不知自己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才叫他遇到谭铃音这样令人拍案叫绝的人物儿。他拍打了一下衣服,起身把谭铃音拎起来往肩上一扛,发足在陡坡上狂走,一鼓作气地爬了上去。
谭铃音被他扔在地上,丢麻袋一般。
接着,唐天远跟赵小六李大王简单讲了一下坡下的qíng况,让他们二人火速回县衙把仵差们找来。这么热的天儿,屍体很容易腐烂,必须尽快勘验现场并把屍体运回去保存。两人得知出了命案,火急火燎地回去搬人了。
大石板上只剩下唐天远和谭铃音二人。
唐天远看着蔫蔫的谭铃音,说道,“就这么点儿胆子,你还敢夜探县衙?”
“不是,大人你不知道,”谭铃音哭丧着脸,“我刚滚下去,便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因事qíng突然,就吓丢了魂。”
唐天远以为“吓丢了魂”只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方式,却没想到她接下来说道,“大人,不如您帮我叫魂儿吧?”
唐天远觉得她一定是跌下去的时候把本来已经不好的脑子撞得更坏了。让堂堂朝廷命宫装神弄鬼,她也真开得了口。
谭铃音见他不信,解释道,“大人,我是真的丢了魂儿,我现在浑身无力、犯困、没jīng打采……明明是你把我扔下去的!”
“咳,我并非有意,对不住。”
“那你帮我叫魂儿?”
“不。”
“没有魂我腿软,你把我背回去吧。”
“……我帮你叫魂儿。”唐天远撇过脸,答道。他的耳根处又升起一点薄热。
谭铃音很高兴,教了他具体的方法。小时候,清辰刚到她们家时,经常吓到,神婆们就用这个方法给他叫魂儿,百试百灵。
这方法很简单。吓丢了魂儿的人平躺放松,闭上双眼,挨着头顶放一碗清水。神婆拎着手绢在门口招呼,“XXX,快——回——来——!”
现在他们没有碗,用水袋马马虎虎也可以。谭铃音躺在地上,把水袋放好,闭上眼睛等着唐天远行动。
唐天远拿着她的手帕,站在石板边缘向坡下看,据说谭铃音的魂儿就丢在了那里。他照着她教的,甩了一下手帕,结果起了一层jī皮疙瘩。於是他只好背起手,对着路过山间的清风,朗声说道,“魂兮归来!”
他光顾着玩儿潇洒了,谭铃音很不高兴,“你不要乱讲,万一把别人的魂招来怎么办?还有……你是屈原吗?!”“魂兮归来”正是屈原写给楚怀王的话。
唐天远挑眉,低头看看谭铃音,“你知道的挺多。”
“我说过我饱读诗书的,”谭铃音不屑地哼哼,“给你当师爷绝对是屈才,要不是——”说到这里,打住。
“要不是什么?”唐天远追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
唐天远心想,你不说我也知道。不是为着当师爷来,那多半就是为huáng金而来了。
很好,为这笔巨款,已经有至少三方势力cha手了,真不知以后还会引来什么妖魔鬼怪。
谭铃音又催促唐天远给她叫魂儿。
唐天远只好一遍遍地喊,“谭铃音,快回来!”谭铃音就好好地在他脚边躺着,他觉得自己这样做真像个神经病。
谭铃音在他的呼唤声中睡过去了。
唐天远盘腿坐在地上,低头看着谭铃音的睡容。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妙妙生会是个女人,且是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女人。他在来铜陵之前,志得意满地想要好好修理妙妙生,然而来到此地之后,他发现,他一直在被妙妙生修理,不,更确切地说,是非礼……唐天远一时很有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怆感。
赵小六他们带着仵作和捕快来了。谭铃音被唐天远叫醒。叫魂儿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谭铃音又活过来了,jīng神抖擞。她看着他们下去,过了一会儿,把屍体抬上来,要运回县衙。
谭铃音这时候才有心思看那可怜的姑娘。姑娘长得十分漂亮,皮肤细白,鼻梁高挺,细长蛾眉,樱桃小嘴。虽闭着眼睛,也可看出生前是个大美人,让旁观者更觉痛惜。
一行人回了县衙。谭铃音在县衙门口兜了一圈,看到她弟弟谭清辰正站在银杏树下沉思,她便没有回县衙,而是掉头去找她弟弟了。
谭清辰自小便是谭铃音的专属树dòng。她有什么话都爱和他说。这会儿看到清辰,谭铃音赶紧和他大倒苦水,把今儿的悲惨遭遇说了。
谭清辰听得直皱眉。姐姐难受他就难受。他搬了把躺椅让谭铃音坐在银杏树荫下纳凉,接着转身去了后院,取出井水里新湃的西瓜,劈了一半,cha上小铜杓端给谭铃音。
谭铃音坐在躺椅上,吃着凉沁沁甜丝丝的西瓜,从里到外身心舒畅。她手臂向后勾,拍了拍谭清辰的小臂,“清辰,姐没白疼你。”
谭清辰笑了笑,搬了个凳子坐在躺椅后,给谭铃音按摩起肩膀来。
舒服!谭铃音只觉自己像是一团乱糟糟的丝线,而清辰的手就是一把大梳子,把她给梳平整了。现在她身体放松,闭着眼睛晃晃悠悠,渐渐地睡了过去。
谭清辰拿开谭铃音腿上只吃了一小半的西瓜。他掏出手帕,把谭铃音的手仔细抆gān净。刚抆完,抬头看到此处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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