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打办公室的座机,小姚接的,说傅总在开会。
想一起吃晚餐庆祝她找到工作的打算,只能作罢。
刚挂掉电话,风菱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约她一起吃晚餐。
两人约在风菱学校外面的一家小餐厅,她们对这里的腊味煲仔饭百吃不厌。
一落座,阮阮就哼道:「风大设计师,风大忙人,您终於想起我了吗!」
风菱刚进了莲城最大的服装公司,忙得不可开交,阮阮约她几次,她推几次。
「啧啧,瞧你这怨妇般的小委屈样。」
风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阮阮也捏回去:「啧啧,瞧你这小脸,都瘦得要脱形了,还有这黑眼圈,叮当,你又在熬夜吧!」
风菱云淡风轻地说:「习惯了,刚进公司,压力有点大。」
阮阮哼道:「好想抽你们老板,压榨员工!」
风菱忍不住笑了,端起茶杯,与阮阮的碰了碰:「今晚还要赶设计图,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祝贺你找到喜欢的工作。」
阮阮眨眨眼:「也祝你早日成为顶级设计师,压榨老板!」
风菱问她:「你们怎么样?」
阮阮微愣,随即反应过来,说:「挺好啊。」
风菱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想从她神色里看出什么端倪,但见她神色淡然,不像撒谎的样子,她这才稍微放心,轻说:「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傅西洲当初从婚礼上消失的原因,后来她问过阮阮,她说是他妈妈临时出事了,具体是什么事情阮阮没细说,她也没有追问。
在她看来,什么原因并不重要了,阮阮这个傻姑娘,心意那样坚定,这桩婚姻,无论如何她都会继续下去的。
除了为她心疼,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饭很快送了上来,阮阮低头深呼吸,赞道:「依旧如此诱惑啊!」
风菱好笑地看着她,依旧还是孩子心性呢,竟然就结婚了。
其实得知阮阮要结婚,她多少还是有点怅然的,阮阮比她还小了一岁,又因为性格单纯,她总把阮阮当小孩般照顾着。
正吃着饭,旁边桌忽然响起孩子的哭声,阮阮侧头望,相邻的餐桌坐了一对双胞胎,三岁左右的男孩子,他们的妈妈大概去了洗手间,眨眼的工夫,两兄弟就打起来了。
一个握着勺子哭,嘴里的饭菜都漏了出来,一个咧嘴得意地笑,指着哭的那个大声说「哈哈,你漏饭,羞死啦」!哭的那个哭得更厉害了,扬手就想将勺子砸过去。
阮阮侧身,一把将勺子截住,扯过餐巾纸,帮哭鼻子的小家伙抆掉眼泪与嘴巴上挂着的饭菜。
小家伙看着忽然冒出来的人,连哭都忘记了,好奇地瞪着她,嘴巴一抽一抽。
阮阮扫了眼两个孩子,问道:「你们谁是哥哥?」
笑的那个孩子指了指哭的小家伙:「他!」
「你是哥哥,怎么还被弟弟欺负呢?
就算被欺负了,男子汉,也不能轻易掉眼泪哦!」
她温声说着,「还有哦,你既然是哥哥,怎么可以拿勺子砸弟弟呢!」
她又看着弟弟,板着脸说:「还有你,孔融让梨的故事你听过没有?
人家多懂事呀,你却欺负哥哥,还笑话他,小坏蛋!」
小家伙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瞪着她。
风菱「扑哧」一笑,说:「阮妈妈,小朋友都被你吓着了。」
这时,双胞胎的妈妈回来了,看到阮阮,也是一愣,风菱赶紧给她解释了怎么回事,女人立即对阮阮道谢。
阮阮在包里摸了摸,翻出了两颗糖果,递给了双胞胎,又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兄弟要和睦相处哦!」
风菱看着她一脸的母爱泛滥,打趣说:「这么喜欢小孩啊,赶紧自己生一个呗!」
晚上回家阮阮把这个小插曲讲给傅西洲听,末了她似不经意地说:「十二,我们生个孩子吧。」
傅西洲瞬间就沉默了。
阮阮立即哈哈笑着说:「我开玩笑的呢,我刚毕业,才不要这么早就做妈妈呢,多不自由!」
她是真的动过生一个孩子的心思的,她想要一个女孩儿,眉眼像他,脾气像她。
想一想,就觉得美好。
但此刻看他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猜测得没错,他从未想过这件事。
傅西洲扯了扯嘴角,顺着她的话说:「嗯,你还小,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阮阮转移了话题:「对了,爷爷送给我的那辆车,实在是太招摇了,我不想开,可以退掉吗?
换一辆便宜点的吧。」
傅西洲瞪了她一眼:「你把结婚礼物退掉,他估计要生气了。
我再帮你买一辆吧,你喜欢什么样的?」
阮阮说:「去农场有一段路不太好走,叮当说铃木有款小越野性能不错,很适合乡间小路,我查过资料,外形与价格,都还不错。」
傅西洲点点头:「你把型号与颜色告诉我,我让林秘书帮你办。」
阮阮拒绝:「不要,我要你陪我去买,好不好嘛?」
她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
「你还真是个小孩啊。」
傅西洲无奈地摇头。
周末,他陪她去买车。
阮阮在深蓝色与白色之间犹豫不定,问傅西洲哪个更好看,他好笑地看着她的目光停留在白色上面多一些,伸手一指,「白色吧。」
阮阮笑起来:「你也觉得白色更适合我对吧?」
付款时,阮阮掏出自己的卡,她要自己买单,这些年外公给她的零花钱啊、过年的压岁钱啊、生日礼金之类,她都没怎么动过,更何况,她结婚时外公除了送了一套房子也给了她一大笔现金。
傅西洲按住她的手,挑眉:「傅太太,你这是干什么?」
说着将她的卡塞回去,果断付款:「送给你的入职礼物。」
阮阮也没坚持,忽然想起来,在一起这么久,这似乎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明明是件开心的事,不知怎么的,她却有点感伤。
正式上班之前,阮阮先回了学校办理毕业手续。
领了毕业证书,又拍了集体照,一顿散伙饭后,算是彻底告别了校园。
上班后,阮阮变得忙碌起来,农场花卉培育的园艺师只有她一个人,之前都是齐靖自己在弄,他又是农场的总负责人,渐渐力不从心。
她来了之后,他总算是能歇口气了,阮阮跟他很谈得来,许多想法也一样,他也很相信她,一切由她做主。
傅西洲也特别忙碌,因为香氛系列的开发,他一个月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外出差,有时候还飞国外,一走就是好几天。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时间却很少。
阮阮偶尔有些抱怨,但却是更心疼他,这样飞来飞去,舟车劳顿,十分辛苦,也不知道在外面有没有按时吃饭,是不是睡眠足够。
虽然他出差的时候,她每天都要打电话,但他从来都只会说,一切都好。
寥寥几句,便挂了。
莲城炎热的盛夏来临,周末的夜晚,阮阮独自坐在阳台上,打开一罐啤酒,静静地喝,连个碰杯的人都没有。
没有他在,她觉得整个屋子又大又空荡。
不过短暂的分别,她就想念他。
很想念,很想念。
十二,你是否也在想念我呢?
我多希望,我想念你的时候,你也正在想念我,我梦见你的时候,你也正在梦见我。
初秋,农场花园里培育的花,好多都陆续开了,茉莉开得尤其好,翠绿的叶子,淡白的花朵,清香淡雅,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她挑了一只白色的陶瓷花盆,小心翼翼地将最好看的一株茉莉移植到里面,然后放进自己的车里。
她请了假,提前下班,开车回城。
傅西洲今天出差回来,她打算去公司找他,一起吃晚饭。
她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见到他。
虽然知道今晚他会回家,但她迫不及待想要早点见到他。
她抱着花盆,匆匆地走进大堂,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低头看盆中的花,真好看。
她嗅了嗅,真香。
他会喜欢吗?
他会喜欢的吧。
她想着,微微笑起来。
「砰!」
仿佛一阵疾风刮过,阮阮的身子被狠狠地撞了下,清脆的脆裂声响起。
陶瓷花盆摔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碎成了好几块,泥土散了一地。
那株茉莉,躺在四散的泥土里,仿佛被强风吹打过,不再生机勃勃。
她嘴角的微笑还未褪去,便化成一抹震惊,而后是心痛。
「对不起……」身边有个女声响起。
阮阮却看也没看她,只怔怔地盯着地上的泥土与花。
良久,她忽然蹲下身,用手去扒泥土,一点点撮拢,又捡起碎裂的瓷片,试图把泥土重新装进瓷片里,最后却徒然。
她满手的泥,瘫坐在地。
大堂里来往的人群纷纷望着她,窃窃私语。
那个撞了她的女子,慢慢走开,转身时,嘴角扯开一抹冷笑,她胸前的工作牌晃了晃,照片上是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下方写着,设计部,乔嘉乐。
「阮阮?」
傅西洲惊讶的声音响在她头顶。
她抬起头,眸中似有水汽。
他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她身前的狼狈,明白了过来,将她拉起来。
「我的花……」她指着地板。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右手食指指尖:「你受伤了?」
她手指上沾了泥土,看不太清楚,他抓过她的手,抆掉上面的泥,伤口赫然现出来,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不停地沁出来。
他压住她的指尖,皱眉:「傻啊你,花盆碎了就算了,你去碰它干嘛呢?」
阮阮被他一说,更委屈了,眸中水汽更盛:「这是我要送给你的花呀……」
他看她一眼,叹气:「不就是一盆花么,你呀,真是!」
他腾出一只手打电话回办公室,吩咐小姚腾一只小花盆下来,再带一个创可贴来。
小姚很快把东西送了下来,傅西洲帮阮阮贴了创可贴,然后蹲下身,将地上散落的泥土扫到花盆里,小姚震惊地看着他的动作,想上前帮他,被他阻止了。
大堂里来往的人,也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阮阮也傻傻地看着他,当她晃过神来时,傅西洲已经把那株茉莉重新栽好了,将花盆递到她面前:「好了,别难过了。」
她凝结在眸中未及散出的水汽,「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你怎么……」傅西洲愣愣的。
阮阮抬头冲他笑:「我开心。」
她将花盆又放到他手中,「送给你。」
傅西洲接过花,完全被这猜不透的小女生心思给打败了。
走进他的办公室,阮阮将他办公桌上的一盆芦荟挪开,让自己的茉莉花霸占着那个地盘,她微微退后,满意地欣赏着。
她嘱咐他:「十二,茉莉喜阳,你要经常抱它到窗边晒一晒太阳哦。」
她又问他:「好看吗?」
他正低头看资料,抬头看了眼花:「嗯。」
「喜欢吗?」
他又「嗯」了声,指着沙发说:「阮阮,你先坐一会儿,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我们去吃饭,好吗?」
阮阮本来对他敷衍式的回答有点不满,此刻见他脸色疲倦,眼角还有淡淡的青黑,想着他才下了飞机,没有一点休息,又拼命投入到工作中。
那一点点的不满就全变成了心疼。
她点点头,乖乖地坐到沙发上去,不再打扰他。
茶几上有些杂志,但她不想看,她就静静坐在那,捧着茶杯,望着他,他低头工作的样子,她第一次见,就像书中说的一样呢,男人专注做事的模样,真的很迷人。
她像个犯花痴的小女生一般,看着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她的视线又转移到桌上那盆茉莉花上,翠绿的叶,淡白的花,隔着这么远,她都仿佛能闻到那淡淡的清香。
十二,你知道茉莉的花语是什么吗?
——你是我的生命。
傅西洲忙完时,一抬头,愣住了,沙发上的她,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看向窗外,原来这么晚了,天都已经黑了。
他轻轻抱起她,下楼。
大概是太累了,她竟然没醒,一路睡到了家。
第二天阮阮醒过来时,傅西洲已经走了,倒是写了留言在她手机记事本里,她一划开屏幕就看到了。
他说,抱歉,公司临时有事,这两天要去海城出差,只能下周陪你回去看外公了。
今天是周六,本来说好的一起回阮家看外公的。
阮阮叹口气,自己昨晚竟然在他办公室睡着了,连晚饭都没能跟他一起吃一顿,也没有好好说话。
她觉得有点遗憾。
给外公打了电话解释,趁着有空,她索性打扫屋子,里里外外都做了清洁,又拆洗被套,给阳台上的植物全部浇水、施肥。
中午的时候,她给自己做了一碗青菜鸡蛋面。
外面热,她也不想出门,榨了新鲜的西瓜汁,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黄昏时,她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了,她走到阳台上,给傅西洲打电话,打了三次,也没有人接。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慌。
后来又拨了几次,也是无人接听。
在她一遍一遍拨打傅西洲的电话无人接听时,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傅云深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同傅西洲一起出差海城的一个员工。
他挂了电话,拨通了乔嘉乐的电话,「给你一个消息,傅西洲今晚应酬时,喝多了酒,忽然胃出血,现在人在海城第一医院。」
顿了顿,他轻轻笑了:「下面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乔嘉乐那时候正跟朋友在外面吃饭,饭还没吃完,她丢下句「抱歉,急事先走」便跑到路边去拦计程车。
莲城与海城相邻,离得近,走高速,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她出现在病房时,林秘书十分惊讶,「乔小姐,你怎么来了?」
乔嘉乐没回答他,看着病床上打着点滴睡着了的傅西洲,问:「我西洲哥怎么样了?」
林秘书说:「暂时没有大碍,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乔嘉乐点点头:「林秘书,你去忙吧,这里我来照顾。」
林秘书稍稍犹豫了下,他是知道乔嘉乐与傅西洲的关系的,他对她也不算陌生,乔嘉乐大学四年的学费与生活费,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只是,傅西洲虽然在生活上一直照顾她,与她却也不算特别亲近,留她照顾他,合适吗?
可傅西洲忽然病倒,这次谈的事情,就只能由他负责了,他确实忙。
他想了想,说:「你有傅太太的电话吗?
你打个电话给她吧,让她过来照顾傅总。」
乔嘉乐说:「也好。
有的,我立即就联系她。」
林秘书这才放心地离开。
乔嘉乐看了眼病床上的傅西洲,然后取过他的外套,翻了翻,在口袋里找到了他的手机,她划开,看到屏幕上无数个未接来电,在看到姓名显示为「顾阮阮」时,她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
她握着手机,走到外面,回拨那个号码。
刚拨通,那端就接了起来,焦急的声音传来:「十二,你怎么……」
「你好,请问是傅西洲先生的家人吗?
这里是海城第一医院,傅先生因胃出血住院了,请你立即过来一趟。」
乔嘉乐一板一眼地说完,不顾那端阮阮还在说话,便挂了电话。
然后,她将通话记录与阮阮的未接来电记录全部删除。
阮阮握着手机,愣了几秒,然后抓过包与车钥匙,跑出了门。
她上了车,引擎发动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她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她用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深呼吸,告诉自己,阮阮,冷静点,冷静点。
车子终於开了出去,这时候已是晚上十点,道路通畅,她将车开得飞快,只用了一小时一刻钟就到了医院。
她急匆匆地跑向住院部。
傅西洲住在三楼,窗户正对着楼下花园,乔嘉乐站在窗边,看着灯影下那个身影越来越近。
她勾了勾嘴角,伸出两个手指头,两分钟,从楼下走到三楼这间病房,大概两分钟。
她转身,走到病床边,坐下来,微微俯身。
阮阮一路小跑着上到三楼,站在楼梯口,她停下来,喘了喘气,走到谘询台去问傅西洲的病房号。
得到答案,她左转,往312走去。
病房的门虚掩着,她想他一定是打着针睡着了,她虽然着急,却克制着冲进去的冲动,她轻轻地推门,门才开了一点点,她的手却猛地僵住,她怀疑是自己眼花,是幻觉,她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那个画面,却依旧没变。
病床上,他正躺着,他的身上,趴着一个女人,长长的卷发垂落,只露出右边一半的脸孔,她的嘴唇,覆在他的嘴唇上,而他的手,正揽着她的腰……
阮阮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这一刻,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那个女人的面孔,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哦,她想起来了,那些照片……
她身体一颤,仿佛被针狠狠地扎了下,全身的感知与血液,统统回过神来。
她屏住呼吸,僵硬地转过身。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又是怎样下的楼,穿过花园,走出了住院部,一路飘到了医院外面,她不辨方向,只是麻木地往前走,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离开,离开,离开这里……
「砰——」
「哧——」
摩托车急刹车的声音与身体被撞倒落地的声响混淆在一起,划破了夜色。
剧烈的疼痛感令游魂般的她清醒过来,她先是茫然地抬头看了看,这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深夜里街灯闪烁,自己正躺倒在路边,有人围拢过来。
「你怎么走路的呀?
都不看红绿灯的吗!」
摩托车主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真倒霉!」
是车行灯了,他正转弯,忽然一个人从拐角处飘出来,他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喂,你还好吗?
伤到哪儿了?」
车主蹲在阮阮身边,见她一直躺在地上,一声不吭,忽然就慌了神。
「喂!你说话呀!伤哪儿,我送你去医院。」
他想去扶起她,伸出手,又有点犹豫。
阮阮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如喷涌的泉。
身上痛,剧烈的痛,但心里更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摩托车主更慌了,心里咒骂,真是倒霉!
她不说话,他也不敢贸然去搀扶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不能就这么走掉。
良久。
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来:「你走吧……走吧……」
车主疑惑地望着她:「让我走?」
阮阮流着泪点头,声音清晰了几分:「我没事,你走吧。」
车主如蒙大赦,大声对围观人群说:「是她让我走的啊!」
说完,骑着车,一溜烟走了。
有个好心的女孩子蹲下身,将阮阮扶起来,看了眼她流血不止的腿,说:「小姐,你的伤看起来挺重的,前面就有个医院,我送你过去吧。」
「不要!」
阮阮忽然挣开她,尖叫。
女孩子被她的反应吓着了,迅速退开。
阮阮晃了晃神,歉意地说:「对不起,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叫我朋友来。」
她摸了摸口袋,却想起,手机放在车里了。
她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女孩儿,「不好意思,可以借用下你的手机吗?」
她按了风菱的电话号码,却又一一删除数字,她忽然想起,这里是海城,风菱不在这里。
海城,哥哥……
她又按了一串号码,那端很快就接起,听到顾恒止的声音,她刚止住的眼泪,又扑簌扑簌往下落。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