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和李默在车内谈到了半夜。
他终於明白了对方目的。
李默背后家族,因鸟爪果而对伏鲁特地区的豢蚁人感兴趣。
当地的物种难以完成移栽,只能在本地生长成熟,所以他们对於这一群生来就患有怪病的人群考察,想要雇佣当地人,在当地建造果园。
“这可能很难。”
阿杰告诉对方:“伏鲁特当地人平均寿命是31岁,到20岁之后就会身体陡然下滑,食量暴增,他们本身也很喜欢水果,比如孤马他们部族,就常年吃着鸟爪果。也有可能这个原因,让他们能相对抑制饥饿病。”
“鸟爪树从树种种下到可以收获果实,至少要10年。火蚁部等不及的。”
“饥饿病让豢蚁人易怒和着急,不好管理。运粮过来,量少些还好,他们会用劳动和商品去换取,量多的话他们反而会坐吃山空,这边的人没有储蓄意识。”
李默又说:“如果白骨先民过来替代他们怎样?”
“种树肯定是可以的,白骨先民的农垦本事不用说。但是要让这些水果可以流入秘术国,乃至尧族世界,需要火蚁进行除去毒囊才行啊,这一点很难办到。”
阿杰指向果林方向:“还有就是鸟爪果本身的挑选,它如果不够成熟,不论口感还是消除负面作用的能力,都会大打折扣。”
“要靠豢蚁人水果猎人的能力,才能找到里面成熟的果子。据说这里神明还没陨落之前,他们常年以水果为食物,不过饥饿病之后,水果不够饱腹,所以才到处寻找食物。他们也狩猎动物,不过能猎到的猎物,远远无法满足他们的食物需要。”
李默听得也皱起眉:“看来的确很枣手。”
“这地方情况很复杂。”
阿杰说:“所以豢蚁人才想要离开这里,哪怕是将自己的孩子卖给外面世界的人,这多少是个出路。他们与外族通婚生下的孩子,有一定概率不会有饥饿病。不过外面的人现在都很聪明,谁也不会为了刺激让自己染上这种绝症。”
“其实办法也是有的,默少你之前已经给了出来。就是给他们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像是你们尧族那边的幽浮之神打造的那些幽浮世界,好像是叫幽浮岛吧?你真能搞到啊?”
“幽浮岛不是什么问题。虽然还没有对外公布相关管辖和申请方式,但我有特殊的通道能申请到。”李默问:“伱说幽浮岛可以让他们种树?”
“默少果然有实力。”
阿杰比了个拇指:“如果可以申请到幽浮岛永久居住权,这里火蚁部的豢蚁人,后代就可以送过去,那边没有被诅咒,怎么都会好很多。在幽浮岛新世界,到底会不会趋向於正常不好说,但这是最有机会的了,对豢蚁人来说,这个希望很重要。”
“让他们有了希望,有了孩子的软肋,他们当然就会奋力干活了。”
“你们尧族只要开启幽浮岛,给他们一块地方,哪怕只允许很少一些人过去,豢蚁人肯定也会认真干活,成为最卖力的果农。”
这些也是阿杰的心里话。
他和火蚁部无冤无仇,虽然豢蚁人脾气不好,但和他们做生意其实很简单,不费脑子。
阿杰看着当地人惨的时候,那种饿得被人绑在树上、避免伤人的流口水样子,没见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到那种兽化的悲惨的。
“我们尧族?”李默一脸古怪:“你也是尧族啊。”
“我?”
阿杰自嘲:“我倒是希望我是。”
“秘术国属於复活王国代管,复活王国是尧族文明的一部分,秘术国的人为什么不是尧族?”对方语气疑惑。
这里就能看出,少爷的确是不知道普通小民的生活。
阿杰只得给对方讲这些常识:“尧族只有九界两城。九界是本部、云中寺、深渊、洲岛、血丘、铸日湾、幽鬼界与竹芦国联盟、复活王国、桫椤世界,两城指的飨客城和珠宝城。”
“在秘术国,只有珠宝城的人能自称是尧族人。”
对方眼神惊愕:“还有这种划分?谁搞出来的,没听过啊?”
“商人都知道,大家是这么认为的。”
阿杰往嘴里塞了一块甜树胶,慢慢嚼着,这东西能提神,还能缓解疲劳。
“产地是九界两城东西,就是好卖,而这些地方的人也更受欢迎,不论做什么都更被优先。大多人都这么看。”
“别说其他地方,我们万里商会,遇到同样条件的合作方,也会找九界两城的。我哥,几年前就是想要将货转到尧族本部树冠城,这样才能将生意做大,结果伪造身份被抓了,现在还在牢里。”
他顿了顿:“往实际了说,九界两城之间只要有身份证明,都能无障碍往来。而我们秘术国在这边就不同,不是珠宝城的,那就得填表经过审核和安全检查才行,得提前去办手续。从申请到回复,大概会有一个月时间。这就是现实。”
“我们做生意的,清楚大家喜欢什么,所有人就认这几个地方。我觉得我是尧族人,没用,其他人不认。秘术国是秘术国,大伙儿都巴不得能直接划归尧族直管,而不是现在这样代管。”
“当然了,秘术国肯定比这边好太多了,我们有的选。”
阿杰抓起水壶插入头盔的呼吸口,用里面的软管喝了一口水:“如果攒下一些钱,也能在复活王国的城市里买个房子,几年后就可以获得复活王国国民的身份证明。秘术国很多有实力的人都这么干,以后孩子也可以直接在尧族那边的九界两城念书和生活,未来就会光明得多。”
李默似乎明白了:“大家都有自己的困难。”
“还好吧。至少有盼头,所以储蓄和存钱是有用的,我们有盼头,不像这里。”
阿杰望向远处,森林里的篝火正在渐渐熄灭。
火蚁部的男女们在短暂欢愉之后,再次沉入黑暗。
第二早天还没亮,孤马就来到车边敲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