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就这样当着群臣的面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直接让还在争吵的众臣全懵逼了。
“万岁?”方从哲与刘一燝不得不上前两步。
朱由校抹着眼泪哭道:“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了皇考。”
众臣舒缓口气,只当朱由校未经国事,被吓到而已。
刘一燝正要温言宽慰,却又听朱由校哭道:
“皇考生前曾言,辽事不平,他致死不安。我今初触政事,又逢肱骨为国事而忽视朝仪,如菜市买菜般争吵,我实惧怕,难以承皇考之遗志。”
这话一出,众臣一惊,方从哲连忙跪伏:“臣殿前失仪,有罪!”
其余臣子纷纷下跪:“臣有罪,望万岁治罪……”
用大帽子逼得众臣下跪,让自己握得主动后,朱由校继续哭啼道:“卿等何罪?不过君主久不临朝,初临朝,卿等难免疏忽。”
这是有典故的,一个月前光宗即位后恢复视朝,结果乱了套,众臣都习惯不见皇帝不上朝,骤然上朝一个个都乱糟糟失了体统,导致光宗大怒,直接训斥。
而今朱由校阴阳怪气一句,杨涟已经以头捶地,愧道:“臣万死!”
诸臣也连连磕头认罪。
方从哲、刘一燝等人也都面露愧色。
见到此景,朱由校觉得差不多了,便渐渐止住哭声,开口道:“皆非圣贤,孰能无过?当好生议事,我已经失去了皇考,国事一切当倚重诸位!”
这话让许多大臣更加愧疚。
朱由校又看向方从哲道:“皇考临终前,曾询元辅,寿木如何,寝地如何。”
方从哲只以为是朱由校责怪他,连连磕头愧道:“是臣失职。”
朱由校道:“非卿之过,距皇考临终不过两日,卿非神仙,何以全行此事?”
方从哲闻言则有些疑惑抬头,不是责怪他?
朱由校这才缓缓道出目的:“实是在卿等离宫之后,皇考召我至跟前,他言……”
说到这里,朱由校适时哽咽,佯作调整之后才继续在群臣面前戚然说道:
“他言‘国事艰难,外有强敌窥视,东有建奴,北有鞑靼时常叩边,内有祸乱,灾情四起,国又增税剥於民,朕愧之,若寿宫未决,可缓之,勿再劳民费帑,待国强财富方说’。”
此言一出,众臣皆愕。
杨涟嚎啕大哭起来:“陛下啊!”
方从哲亦是红了眼,道:“臣等有罪,未知此等辛密,是臣等失职!”
韩爌大声哭道:“天之无道,何以让圣君就此离去。”
许多东林清流也都落下泪来,有些是真情实感,因为光宗即位,实在是他们期盼已久,在他们眼里,光宗就是属於他们的圣君。
当然有些则不过装模作样,毕竟光宗即位才一个月,有什么感情那是真谈不上。
不过座上的朱由校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因为他喜欢主动。
待到情绪宣发的差不多,他再度哽咽开口。
“所以我实两难,若遵皇考之遗志,且不发葬。於其子者,何面目见人?可欲不遵,一则朝廷困顿,二则致我不孝,奈何?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