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的开国离不开已故郧国公的支持,朕将义成册封公主嫁给韦承,也算是对郧国公的告慰吧。”
杨坚敷衍的话,高熲听得很别扭,他很了解杨坚的伪善。
在称帝伊始,杨坚差点就直接将宇文皇室灭族,若说这是为了消除宇文氏的威胁,似乎也能说得通,毕竟还特意留下了宇文洛,让他享受二王三恪的待遇。
后来,杨坚不仅连续处决了五位本不至死的开国功臣,更是别出心裁地创造了廷杖这一刑罚,稍有不顺就当庭打屁股。
杨坚心理变态,觉得廷杖不够大,又将其加宽了三倍。
杨坚的这种癖好,和他的出身有关,他本就出自世家,又是军事贵族,心态就变得自我高端,常以人取乐。
高熲全都知道,可那敢言说,只得叉手,向杨坚行礼,虚伪的赞颂道:“陛下的仁德,自古以来实属罕见,臣在此代天下万民向陛下赞颂。”
杨坚笑了笑,沉声道:“就因为朕有仁德,不法之徒反而越来越多了。”
高熲听懂了杨坚的意思,他没有回话,只是装作树叶刮了脸,整理起衣妆来。
杨坚从远处收回目光,低头见西海中的嬉游的鱼儿,继续向高熲感叹道:“鱼若是离开了水,又该如何生存啊?”
一条鱼也好,两条鱼也罢。
杨坚看到的是千年来的皇帝们,他们就如同鱼一般,为了生存,被困在水中,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才能与水彻底决裂。
高熲明白杨坚话中的深意,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开口劝诫道:“陛下,鱼因水而活,但水也因有鱼而显得更加美丽,这是自然的力量,并非人力所能左右的。”
杨坚转过身, 看向高熲,道:“爱卿,你随朕已有十五年,难道你也不明白朕的苦心吗?”
“这当今的天下,真的很好吗?开皇十年的那次江南世家叛乱,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们的野心吗?”
杨坚还试图用君臣情谊,天下大义去感化高熲。
高熲半点不给杨坚面子,直言道:“陛下,当时的情况下,那些江南世家只是错会了朝廷的旨意,事件过后,他们也弥补了所犯下的错误,陛下,何故再言於此。”
“至於康源,其人年少,有些悖逆之言足可理解,只於小惩便可,没必要再扰得天下不安,朝廷不稳。”
高熲时常陪伴在杨坚左右,他很了解杨坚心中所谓的远大志向。
高熲也是杨坚行动的见证者,自开皇九年攻灭陈朝,统一天下以来,杨坚就已先后三次意图打压世家,可惜没有一次成功。
高熲身为渤海高氏之人,他同样是世家的代表人物之一。
在杨坚处理康源一事上,高熲的主张与诸多世家相同,只是认为应当稍加惩戒,不宜大动干戈。
高熲的心思,杨坚又何尝不清楚,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是高熲一人,除了眼下可恶的中原汉人世家外,就连北方的那些鲜卑世家们也开始互相勾结,变得贪婪起来。
杨坚感到心力交瘁,他想不出到底能有何种办法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掉世家。
自统一天下,结束南北乱世那刻起,杨坚就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不甘心与世家共治天下,可他似乎忘记了,他也不过是世家们推出的掌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