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谌放下手中的古籍,轻哼了一声。
“天都这么晚了,你居然还知道回来?”
他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责备。
“父亲,这怪不得我,实在是皇上和皇后召见,所以才耽搁了。”
韦承耍着滑头,脸上摆出一副谄媚的笑容。
他全然还没料到,自己身处兰亭轩的事,早已被韦谌知晓。
只顾回来时,是恰巧在半路途中撞上了府中的家丁。
“你就别在这里敷衍老夫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午时出了皇城,就直奔兰亭轩去了。”
听完韦谌的话,韦承一笑。
原来老爹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特意派了人手一路暗中探护。
心中感叹道,自己这老爹,还真心不错。
见得韦承不着调的样子,韦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承儿,你的身子才刚是渐愈,我多次嘱咐过你不要饮酒吗?你为何一点不听话呢?”
在韦谌关切的话语中,韦承感受到了一股浓厚的亲情爱意。
然而,年少气盛的人,总是不太喜欢长辈们的唠叨。
他也不例外,反驳的言辞脱口而出。
“父亲,孩儿我虽然饮了酒,但并不多,况且巢医博他们曾说过,适当的饮酒反而对身体有益。”
韦谌叹息一声,没再继续纠结此事。
他总觉得韦承的话语听起来很熟悉,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过往。
“老夫大早听闻你在兰亭轩内出尽了风头,有这回事吗?”
韦承点了头道:“父亲,那只是儿子的随手之作罢了,你老不必这么惊讶。”
“老子是挺诧异的,你祖父他是武将,你爹我也是武将,什么时候冒出来你这么个文绉绉的棉花球?”
韦谌的语气听似调侃,实则内心深处暗自喜悦。
他一直未曾带过韦承征战沙场,就是害怕悲剧再次重演。
日前初闻韦承有入朝为官的想法时,他其实颇为不安,并不想让其踏上官路。
直到这几日,亲见韦承的行事作风,他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韦谌的这番话,韦承并不认同,随即驳斥道:“自汉代以来,咱们韦氏的先祖中有很多都是文人,等到魏晋时期才出现了许多文武兼备的人物。
这并不意味着咱们韦家就不是文人了,父亲不能理解吗?
父亲,在儿子看来,你不照样是每日都拿着书籍阅读吗?这般岂不是和儿子一样了嘛。”
正如韦承所言,韦氏的先祖韦孟、韦贤,在西汉时期被誉为“邹鲁大儒”,是诸王和皇帝的老师。
到了魏晋时期,由於天下局势的逼迫,才涌现出了许多文武兼备的人物。
这些族谱上的记载,韦谌自然心知肚明。
可听到儿子竟批评起老子来,他顿时不干了。
“你这小子是不是最近又皮痒了?”
伴随着父子俩这一通闲聊,月亮悄悄升上了中空。
临近秋季的风,开始在夏夜中出现,带来了一丝丝凉意。
前厅处,除了父子二人对坐,四下已无旁人。
韦谌略作思考,神色平静道:“承儿,你该是与宗室之女杨义成见上了吧?”
韦承闻言猛地一惊:“父亲,您怎会知晓?”
他不敢想出韦谌的眼线是否遍布到了后宫,更不曾主动往那方面想过。
要知道外官勾结后宫,那就是灭族的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