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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件事比巴比特对主日学校的卖力,使他显得更纯洁和闻名了。
他的教堂,詹丹路长老教会堂,是天顶市最大、最富有的教堂之一,也是一座大半由橡木建筑的线条柔和的教堂。教堂牧师是约翰·强尼森·指鹿牧师,他是文学硕士、神学博士和法学博士(文学硕士和神学博士得自内布拉斯加州爱尔伯大学,法学博士得自奥克拉荷马州瓦特伯里学院)。他口齿伶俐,富有干劲,且多才多艺。在指控工会以及为提高国内服务品质的会议上,他担任了主席,他向听众透露,他曾是个贫穷的小男孩,也曾送过报纸。他在「拥护者晚报」的周末版,写过《有气魄的男人的宗教信仰》和《金钱与基督教信仰的价值观》两篇社论,这两篇文章以粗体字印刷并围以波状花边。他常说他以「众人皆知他本来是一位商人为荣」,又说他「不准老撒旦垄断所有的精力和冲劲」。他是一位瘦削、乡土气的青年,戴一副金边眼镜,额前垂着暗棕色的刘海,但当他把自己投注於演说中时,他便显得强劲有力了。他承认自己有太浓厚的学者和诗人的气质,无法模仿福音传道家麦克·曼笛,然则有一回,他宣称:「我的弟兄们,真正吝啬的小气鬼,就是那种不愿献身给上帝的人」!他以如此的挑战,令他的教友觉悟新的生命,同时也募得一大笔捐款。
他使他的教堂成为真正的社区活动中心。除酒吧外,任何东西都不缺。有间托儿室,星期四有个晚餐会,其后作简短的布道演讲,一间健身房,两周一次电影欣赏,一间供给年轻工人技术性书籍的图书室——然则,不幸地,除了洗窗户或修理暖炉外,并无年轻工人进入这教室——还有一个定期缝纫的妇女慈善组织,在指鹿太太大声诵读正经的小说下,她们替穷人的小孩缝制短裤。
虽然,指鹿博士的神学是属於长老教会,他的教堂建筑却是高雅的圣公会主教派的风格。如他所说,它具有「堂皇的古英国教会建筑的不朽特点,是永恒的信心、虔诚和文明的象征」。它是改良的哥德式建筑,用灿朗的铁点砖砌成,大厅堂装饰着许多雪花石膏球,以其内的灯泡来间接照明。
十二月里某天早上,巴比特一家人进入教堂时,约翰·强尼森·指鹿博士正滔滔不绝地作动人的演讲。听众密密麻麻的。十位精神抖擞的青年招待员,穿着系有白玫瑰的晨礼服,从地下室搬来可折叠的座椅。有个感人的音乐节目,由基督教青年会的教育指导员雪登·史密斯指挥,史氏也唱了奉献歌。巴比特不大关心这种音乐节目,因为年轻的史密斯先生曾经受教於一位误入歧途的人,他教史密斯先生唱歌时要微笑,微笑,微笑,而巴比特只以同是演说家的身份来赞赏指鹿博士的讲道。这讲道本身带有一种智性的特质,使这家詹丹路的教堂大不同於史密斯街上那些污秽的教堂。
「在这一年丰收的时节里,」指鹿博士歌颂着,「虽然历经暴风雨和坎坷的道路,艰苦的旅人仍让灵魂四处翱翔,猝然下降攫获了十二个月来的劳力和焦虑的报酬,啊,对我而言,这似乎是在我们表面的失败背后,却有个灿闪着金光的合唱团唱着优美的祝福歌;看啊!在朦胧的地平线上,缤纷的云彩之后,我们看见雄伟的群山——旋律之山、欢乐之山和权力之山!」
「我的确喜欢带有文化和思想的讲道。」巴比特默想着。
礼拜仪式结束后,牧师在门口热络地和巴比特握手,巴比特很高兴,牧师格格笑说:「喔,巴比特兄弟,你能等一下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