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仍然没有真正的理由相信他知道那个秘密。」战斗说。
「对不起,」安东尼镇定的说,「有他自己的话为证。」
「什么?」
两个侦探都目不转睛的瞧着他,彷佛不相信他们自己的耳朵。
「当麦克格拉把那文稿交给我带到英国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和斯提普提奇伯爵相遇的情形。那是在巴黎。麦克格拉冒了相当大的险,在伯爵受到一群巴黎浪人袭击时救了他。他那时候,我听说,有点儿──是否可以这样说?──多喝了两杯?他在那样兴奋的情况下说了两件很有趣的事。一件就是他知道那个『寇邱诺钻石』在什么地方──那是一句我的朋友不很注意的话。他也说攻击他的那一帮浪人是维克多王的人。把那两件事拼拢来一想,就很有意义了。」
「哎呀!」督察长叫道,「这是很重要的!甚至於迈可亲王的命案也有一个不同的意义了。」
「我们可否假定,他在搜寻那个珠宝时出乎意外的受到攻击?」
「那么,他在英国吗?」安东尼突然问,「你说几星期以前他已经放出来了。你跟踪没有?」
那法国侦探的脸上露出有些悔恨之意的笑容。
「我们想跟踪他,先生,但是,他是个鬼机灵,那家伙。他马上就躲避了──马上就不见了。当然,我们以为他会一直逃到英国来的。但是,不然。他到……你们以为他到那里了?」
「到那里?」安东尼问。
他目不转睛的一心望着那个法国侦探,他的手漫不经心的拨弄着一盒火柴。
「到了亚美利加──到了美国。」
「什么?」
安东尼的语调中含有非常惊愕的意味。
「是的。你以为他说他叫什么名字?你以为他在那里扮演什么脚色?他扮演的是赫索斯拉夫尼古拉亲王的角色。」
那个火柴匣突然由安东尼手中掉了下来,但是,他的惊愕和战斗督察长的不分上下。
「不可能!」
「不是不可能的,我的朋友。你们明天早上也可以在报上看到这消息。这是一件最大的欺诈案子!尼古拉王子据谣传已经在好几年前死於刚果。这是你们知道的事。我们这位老兄,维克多王,便抓住这个机会──因为那样的死亡是很难证实的。他让尼古拉亲王复活了,并且利用他达到骗到一大批美金的目的──统统都是由於那些假定的购油特权而得到的。但是,只是为了一件意外的疏忽,他的秘密被揭穿了。所以,他不得不匆匆离开那个国家。这一次,他真的到英国来了。这就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冲早他总会到烟囱大厦来的。那就是说,如果他还没有到这里来的话!」
「你想……?」
「我想迈可亲王遇害的那个夜晚他就在这里,昨天晚上又来了。」
「这是另外一个企图,对吗?」战斗督察长说。
「另一个企图。」
「我觉得不安的是……」战斗督察长说,「不知道这里的列蒙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我得到巴黎的消息说他正在途中,准备来同我合作调查。不知道他为什么始终未露面。」
「我实在得道歉,」列蒙说,「你知道吗?我在命案发生的第二天早上就到了。我当时马上想到不正式以你的同僚身分,由非正式的立场来调查比较好些。我想如果用那种方式可能得到更多的资料。当然啦,我也知道我一定成为一个可疑的目标。但是,那样对我的计划也有一点帮助,因为,那样就可以使我要追踪的人不防备。我相信在最近两天之内我看到不少有趣的事。」
「但是,我要问你,」比尔说,「昨夜实际上的情形究竟是什么?」
「恐怕,」列蒙先生说,「我害你作了一个剧烈的运动。」
「那么,我追的原来是你呀?」
「是的。我要把一切情形告诉你一遍。我到这里看看情形。我相信那个秘密必定和这个房间有关系,因为迈可亲王就是在这里遇害的。我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不久,我就发觉这间房里有人走动。我可以看到不时有一个手电筒的光闪动着。我试试中间那个窗户,我发现到那是没闩上的。究竟是那个人在不久以前由那窗口进来的,或者他故意不关上,等到万一受到骚扰时,可以隐藏,我不知道。我很轻很轻的把窗户推开,溜进房里。我一步一步的摸索着走过去,一直走到一个能够看见里面的活动,而自己又不可能让人发现的地方。那个人,我无法看得清楚。当然,那是因为他是背对着我的。手电筒的光只反映出他的侧影,所以我只能看出他的轮廓。但是,他的行动使我非常惊奇。他先把那两个人像中的一个身上的铠甲一件件卸下来,然后,再卸第二个人像上的铠甲。当他确信他所找的东西不在那里的时候,他便敲画像下面的嵌板。他其次会做些什么,我不知道。事情中断了。你突然闯了进来……」他望着比尔。
「我们那种的阻扰行动用意甚佳,但是实在可惜。」维吉尼亚思索着说。
「有一点,夫人,是的。那个人熄了手电筒。我呢?本来到那时候为止我还不希望被迫暴露身分。现在就不得不跑到窗口。我同另外两个人在黑暗中相撞,一头栽倒在地上,我连忙爬起来,由窗口逃出去。爱佛斯雷先生把我当成攻击他的那个人,便在我后面追过来。」
「我先追你的,」维吉尼亚说,「比尔在那场赛跑中是第二名。」
「另外那个家伙很聪明,他很安静的留在那里,乘机由门口溜走了。我在纳闷,不知道他是不是碰到那些来援救的人。」
「那是不会有什么困难的。」列蒙说,「他可以跑在最前面,成为一个来援救的人,那就可以没事。」
「你真以为这个像法国侦探小说中的亚森.罗苹一样的人物现在真的混在大厦的工作人员当中吗?」比尔问。他的眼睛闪着光。
「为什么不可能?」列蒙说,「他可以很成功的冒充一个仆人。也许,他可能是巴瑞斯.安求古夫,已故迈可亲王所信托的仆人。」
「他是一个样子很奇怪的家伙。」
但是,安东尼在笑。
「那简直不值得你这么操心,列蒙。」他温和的说。
那法国侦探也笑了。
「你已经收他为贴身男仆了,是不是,凯德先生?」战斗督察长问。
「战斗,我要脱帽向你致敬。你样样都知道了。但是,我只是告诉你详情。他是毛遂自荐的,不是我雇的。」
「我倒要问问,那是为什么,凯德先生?」
「我不知道,」安东尼轻松的说,「一个人的爱恶是很奇怪的。但是,也许他喜欢我的面孔。或者,也许他以为我打死了他的主人,想要找一个比较方便的地方来报复我。」
他站起身,走过去,到窗口把窗帘拉开。
「天亮了。」他说,同时轻轻的打个呵欠,「现在不会有什么刺激的事了。」
列蒙也站起身来。
「我要告辞了,」他说,「今天晚一点我们也许会再见面。」
他文雅的向维吉尼亚鞠一个躬,便由落地窗口走出去。
「去睡觉吧,」维吉尼亚打着呵欠说,「这一切都够刺激的。走吧,比尔,像一个乖孩子一样去睡吧。恐怕早餐上见不到我们的影子了。」
安东尼站在窗口,目送着渐渐走远的列蒙先生。
「你大概不会想像得到,」战斗在他后面说,「但是,那个人是法国最聪明的侦探。」
「我不知道我是否想得到,」安东尼思索着说,「我倒有些觉得我会想像到的。」
「唔,」战斗说,「他说得对,今天晚上令人兴奋的事已经过去了。顺便谈起,你记得我对你说过他们发现到斯坦因斯附近有一个叫人打死的人吗?」
「记得。为什么?」
「没什么,他们已经认出他是谁了,就是那个好像叫久塞普.马奈利的人,他是伦敦布利茨大旅社的茶房。很奇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