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着。这下该让那些马虎鬼嚐嚐我们的厉害了!”
安德烈亚斯·赖赫松开缆绳,马达轰轰隆隆地响起来.阿尔特哈号慢悠悠地离开防波堤转了个弯,然后驶离Ⅱ号码头。
胡安身旁的无线电话机上的呼叫指示灯闪烁着。港务长在呼叫,胡安拿起话筒。
“什么?”他含含糊糊地问。
“我问你。不报告就启航!像话吗?”
“现在补上,我们去珊瑚岛捕鱼,钓一条箭鱼还得报告吗?”
“你们这样会扰乱航线……”
“可爱的小伙子,返航时我保证预先报告一声。”胡安把电话挂了。他心里在嘲笑港务长无能。
快艇由中速航行迅速转为全速前进,船体突然上升悬浮在水面上飞驰……
伯利兹城离他们越来越远了,远远望去整个城市就像一张褪了色的图片。
“请原谅,玛丽·安妮……”安德烈亚斯·赖赫靠着甲板上的栏杆,望着远处越来越小的伯利兹城自语地嘀咕着。
胡安打开声纳测沈仪,从这里开始就进入了危险海域。象竹笋一样的大暗礁密布在大海深处。
赖赫心想,几百年前西班牙人极力仇恨和避开这段海域航行,是可想而知的,那时,这里潜伏着一群号称“海狗”的海盗,“海狗”们对这段海域的各个暗礁了如指掌,他们经常袭击、劫夺或击沉西班牙大帆船,尔后就钻入这些珊瑚礁群中逃之夭夭。
胡安是一个出色的舵手,除麦克·唐纳德自称他是战无不胜的舵手外,赖赫认为胡安是一个无人能比得上的最杰出的舵手。
“你又有活干啦!”赖赫说,可是,胡安并没有听见。快艇四周浪花飞溅,大功率发动机轰轰隆隆的吼叫着,螺旋桨掀起的白色巨浪云挡住了人们的视野。
赖赫博士在“阿尔特哈号”上闲转,他走进船尾部的一个舱房,这个舱房只有一个过道,除了吉姆·麦克·唐纳德外,所有船员都住在这里,而唯独吉姆的卧室在船首。
船上所有的舱房干净、整齐,卫生,就像有一条严明的军事纪律约束着这里的一切。
伯利兹海滨在地平线上快要消失了,此刻,阿尔特哈号正在珊瑚礁群中穿梭着行驶。胡安只好放慢航速,他的目光搜索着前面的航道,海面上浮现出大大小小的不同岛屿,上面长满了棕榈树、红树、术槿,野香蕉树和已经倒落的蕨类植物以及制醣类植物。
三个小时后他们从一个有人居住的大珊瑚岛旁边经过,岛上的土着渔民把他们捕获的猎物用绳子穿成长串,在太阳下晾晒,还有的人在烤鱼,妇女们有的在珊瑚岛旁洗衣服,还有的人用棕榈树条做成的圆木棒楗在捶打衣服。一群顽皮的棕色皮肤小孩在珊瑚岛旁的浅水中嘻嘻玩耍,珊瑚岛之间有几只扬帆的小船和一些独木舟来回穿梭。
土着人和这个地区所有的人一样,他们活泼,好客,真不愧是上帝的儿子,岸边还有人向快艇招手致意,
“这段海域是加勒比海上危险的暗礁群,是段魔鬼区。”胡安掌着舵。看着透亮的海水,注视着声纳信号,“如果我们髓顺利通过这段海域,我就在开曼布拉克点上几十根蜡烛,向圣母玛利亚祷告三次,感谢她的保佑。到最危险区域了。”他“咚”的拍了一下驾驶位旁边的地图,“北边这些珊瑚岛,简直是迷宫!但是,只有走这条航线了……老板,我们穿过去吧。”
“向圣母玛利亚祷告四次吧。胡安。”赖赫欣赏着大海和珊瑚礁合为一体的迷人的自然景色,绿松石般的大海。金黄色的沙滩……
他们经过有人居住的岛屿后行驶到自由水区。所谓自由水区,就是礁石与礁石之间有一条比较宽的水路,围着礁石急流的海水形成了一个大漩辗,阻碍着船只的正常航行。
赖赫找到了阿尔特哈号上的武器装置机关,他打开甲板上的舱口,看见口径7.5厘米的火炮安装在一个钢板平台上面,平台稍向下一点装有一个控制按钮,只要一按电键,火炮立即上升到甲板上面。
赖赫弯着腰下到舱口里面,发现“弹药箱”旁边的墙壁就像酒柜一样,砌在墙壁上的圆钢筒里放着好多酒瓶,仔细一瞧,这并不是什么百年老酒,而是闪闪发亮的炮弹。
赖赫从舱口里出来,向驾驶室走去。
“这是一艘正规的小军舰,”赖赫说:“就凭这两挺重机枪和这门大炮,就能进行海上战斗,我虽然没有当过海军,但依我看,这艘船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他靠着驾驶室的墙壁望着海上数以百计的小礁石,“怎么被一个女人弄成这个样子。甚至还受她的摆布!”
“不管怎样……她确实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老板,”胡安答道。他猛打舵,将快艇避开暗礁,继续在危险区航行。
“我看不见得。抢劫船只,从事可悲的海盗行径的人,一不一定都是些残酷无情的人。但是,历来的海盗历史证明了一点:画有死人头的黑旗就是他们的象征,只要他们到哪里,哪里就会有死人。可是,玛丽·安妮不杀人也不伤人,她让我们活下来,在危急关头她打死佩德罗救了我的命,好像没有她,这个世界就要崩塌似的!”
“是的,她有功劳,老板。”
“她算不上是罪犯。”
“她也认为她不是罪犯。”
胡安出白天生的本能,说出了赖赫几天来一直压在心底的思虑。
“我相信,老板,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名堂!我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大概是心灵上的感应吧,托尔金斯小姐肯定有难言的内心创伤……以前,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胡安,你这精灵鬼。”
赖赫博士走到电台旁边,这部电台显然比安内特Ⅰ号上的电台好,他调节短波频率,同开曼布拉克联系。
守候在电台旁的安内特立即回话。
“爸爸,您在哪里?”她喊道。尽管父女远隔重洋,但是从她那急切的呼喊声中,听出她在为父亲担忧。
“我很好,小宝贝,”赖赫回答。
“真的吗?”
“放心吧,我的姑娘,你听见马达的轰鸣和海水冲击甲板的波涛声了吗?我们正在穿越神奇的珊瑚岛,驶向家乡!”
“你返航啦?爸爸。”
这简直是一声刺耳的惊叫,赖赫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微笑的胡安。
“振奋起精神,小宝贝,我回来后一定要呆在家安安宁宁地休息上两天。然后我们一块到英国和荷兰的处女岛上去玩。”
“处女岛我不熟悉。爸爸。”
“我也不了解,回家后我们再细谈,再见。我的小宝贝。”
“今天还得再通一次话,爸爸……”
“好,一定通话,宝贝。”
他调节电台的频率,收了一会单调的海上天气和吼浪预报。他企图寻找阿尔特哈号上最神秘的装置,即用电台发射出无线电干扰波,打扰警察和海军的电台。他试了试,除了杂乱无章烦人的电波外。什么也收不到。
安德烈亚斯·赖赫关掉电台,猛的一下抬起头,闻了闻随海风飘来的气味,推了一下胡安。
“你闻到什么气昧没有?”他问。
“没有,我想不会错的,老板。”胡安抽搐几下鼻子,“我闻着象辣椒烧猪肉味,先生……”
“胡说。这里哪来的辣椒烧猪肉味?”
“也是,老板,我们航行在这无人居住的,偏僻的珊瑚岛之间,不可能有这种气味的。”
“胡安。”
“老板?”
“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偷偷把麦克·唐纳德也一同带上船了?”
“我发誓,先生,没有!”
赖赫拉开海图桌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小手枪,压上子弹,跑出驾驶舱,直奔客厅。跑到豪华客厅的门槛前,他呆若木鸡似的站住了。
双人写字台上面盏着一条桌单,上面放着一个银光晶莹的三格蜡烛台,烛台上三根紫罗兰色蜡烛正在燃烧,闪烁的烛光照得桌上的几只玻璃杯闪闪发光,烛台旁边放着一瓶已经启盖的深红色酒瓶。厨房的门敞开着,玛丽·安妮系着围裙站在炉灶旁边。
“请坐,安德烈亚斯,5分钟后饭就做好了……您的口味重吗?”
“玛丽·安妮……”赖赫小声说:“你也跑出来。您这么傻……”
“您以为我会让您一个人逃走吗?”
她走进客厅,手里拿着一把搅拌辣椒酱汁的塑料汤勺,站在赖赫面前,黑色长发披散在双肩上,上衣剪了一个大洞,贴在伤口上的橡皮膏袒露在外面。
“您想得倒美,丢下您的病人独身偷偷地溜走。这是医生的道德吗?”
“玛丽·安妮……”赖赫激动地说:“我的天哪,我爱您!”
他猛的一下扑过去搂抱住她,吻她,她没有反抗。
她张开樱桃小嘴与他接吻。手里拿着的黄色汤勺一滴一滴慢慢地滴着酱汁汤……
“要是酱汁烧糊了,就是你的罪过。”她说。
他俩长时间接吻后吸了口气,“现在一切都很顺利,你将会对我这个卓越的厨师感到惊讶。我今天想……”
尽管玛丽·安妮做了不少可口的饭菜,可是,玛丽·安妮和赖赫今天都没有胃口,两人吃了几口菜后。都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移到对方的脸上,默默地对望着,双方都在回味着刚才那甜蜜的吻,寻找,等待与对方的再次接吻。不过,首次心醉神迷过去之后,非凡的冷静也就随之而来。
“怎么办?”安德烈亚斯·赖赫问。
“是的,怎么办呢?”她瞪大双跟,像一个不懂事被捞骗来的孩子一样,紧盯着赖赫。
“'加勒比海的幽灵'总会有办法的……”
“您再说一遍我就揭了您的皮。”她喊道,但是,喊声中明显夹杂着沮丧声。“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逃跑...”
“啊。”这句意想不到的回话使赖赫惊讶诧异!“我想……”
“你以为所有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吗?”
“对。”
“错了。我和费尔南多争吵之后就一直住在我的船上,免得和他议事、争执、吵架。忽然,我看见你和胡安从仓库那边朝我的船跑来,上了船就… …”
“你既然发现我们上了你的船,那为什么不用紧急警器报警呢?又为什么要躲起来呢?像你这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海盗,竟然在海上为我们烧起饭来了,装得倒像个普通的船妇似的。”
“你又错了……”玛丽·安妮说。
“一个卓有名望的海盗有这么多过错,简直使我难以理解。”
“先前可不是这样,我从来没遇过这样的事。”
“先前指的是何时?”
“我认识你这个讨厌鬼之前。”
“这是爱情的表白,玛丽·安妮。”
“费尔南多想让人杀死你,因而我就上船办公。”
“就为这事吗?真是个把头往沙滩里拱的驼鸟。”
“不。我对费尔南多说过,倘若他把你害了,不管他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挖出来,叫我收买的人干掉他。逡一点他非常清楚,一气之下,他就跑到首府去了。他大概想借助印第安人的力量,只要你花200伯利兹元就能在原始森林中找到为你卖命的人。”
“我想这样做,就太不讲交情了,”赖赫挖苦着说,“以吉姆为首的那帮人躲在哪里?难道他们整天整夜地逛妓院?”
“他们今天傍晚上船。”玛丽·安妮喝了一口红葡萄酒,手中的玻璃杯微微抖动,“贩运枪支弹药……”
“是偷运,我知道费尔南多会干这种事情的。”
“可是,船却在这……”
“是啊!”
“你逃跑了,麦克·唐纳德、费尔南多他们肯定会报警,卡西拉也会尽力效命的。一方面他们请警察帮忙追捕你,其次还会派人追寻我的快艇……”
“……要是警察发现机枪、大炮、手榴弹怎么办?玛丽·安妮,你把事情给搅乱了。”
“你,是你。”她从椅子里跳起来喊道。“谁抢劫了我呢?”
“你老是这些陈词滥调……”
“那就唱一首动听的歌曲,来自绑架的爱情……这首歌的曲调美极了……”
“它可能成为我们的哀乐,安德烈斯……”
“还从未有人叫我安德烈斯……”
“我是第一个,这样叫你亲切。”
她情意绵绵地看着他,内心充满激情,显得比平时更加优雅漂亮。
“那些女人怎样称呼你呢?”
“什么样的女人?”
“你知道……”
“天哪。在火星上也找不到这样的笑话!”
“傻瓜!”
“什么傻瓜?”
“火星……”
“是那些秀丽、可爱、煮牛奶咖啡的尤卡坦印第安姑娘?……”
“你怎样称呼她们?”
“精灵鬼……”
“我真蠢。”
“是吗?”
安德烈亚斯站起身来,“我现在可以去驾驶舱给胡安送些饭菜吗?”
“还是问你自己吧。”
“你是船长!”
“什么?”
“这是不是你的船?我可不想抢班夺权,玛丽·安妮。”
“你却想偷我的船……”
“我只是想保自己的命,这也正是你所想的事情。我们虽然走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可是,命运却迫使我们相遇在一起。玛丽·安妮,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一种不能摆脱的命运。”
“什么命运?”
“我们相爱的命运……”
“就因我和你接吻,你就不再向我背上扔刀子吗?”
“你手中还有汤勺,”赖赫温存地说:“酱汁汤勺也可以作杀人的工具。”
“真想揍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家状。”她喊道,“给胡安送饭去吧,滚开!不许再打扰我。”
“我想在这多呆一会儿。”
赖赫拿了一个盘子,给里边弄了些红烧肉、土豆, 沙拉、酱汁和黄瓜,顺手再拿了一套餐具。
他刚路上去甲板的楼梯,又回过头打量着池,玛丽·安妮站在椅子后面,手扶着椅子背。她那优美苗条的躯体,绝妙的相貌,像一块巨大的磁铁,紧紧地吸引着赖赫。她真是个孤身女子吗?赖赫心想,在加勒比海这个小天地里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除了这里,何处还能看到呢?哪个男人见了她会不动情昵?
可是,她——玛丽·安妮却是一个海盗。正像兰花收集家所说的,沼泽地里盛开着一朵世界上最黄丽的鲜花。
“费尔南多会追捕我们吗?”赖赫端着盘子向后退了一步问。
“那还用说,费尔南多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看样子你似乎还不知道,伯利兹道路狭窄,伯利兹河水流急,而且还要穿越原始森林,飞机是这里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伯利兹有一批装有一个发动机或双发动机的出租飞机和直升飞机,费尔南多可以从海上、陆地和空中来追捕我们。”
“我们在一起享受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了。”
赖赫走进驾驶舱,把饭菜放在胡安旁边的地图桌上。
“我替你一会吧,”他说:“红烧肉味道美极了。”
胡安傻笑着,拿起勺子就吃了起来,吃进第一口就说:“缺步紫苏、没有放迷迭。辣椒酱汁汤味太重了……”
“下去给她讲去吧。不过,她现在怕没有兴趣昕你给她讲烹饪技术。”
“托尔金斯小姐在船上?”
“别装蒜了,你这该死的骗子。”
赖赫观察着声纳信号,从声纳信号上看他们正在深水暗礁区航行,大海像一面镜子,蓝绿色的海水中好像漂浮着奇形怪状闪烁的珊瑚礁,五颜六色的鱼群追随着快艇游来游去……彷佛世界的缔造者在这里失落了五颜六色的宝石和黄金。
“你啥时候知道托尔金新小姐征船上?”
“在你闻到红烧肉味道之前,我就早已闻到香喷喷的炒菜味,我的鼻子可灵了,老板。我想,吉姆不可能在船上,他更不会去烧菜做饭……”
“那就是托尔金斯小姐。她来了……”
玛丽·安妮来到甲板上,她换上一件金黄色的浴衣,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就像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背上蓬松的长披发,象纱巾一样随着海风轻轻地飘动。
正在吃饭的胡安轻轻叹了口气,赖赫博士手抓着方向舵看了一眼胡安嘲笑地问:“饭不好吃吗?听到你的叹息心都要碎了。”
“我不仅是个舵手,厨师,而且还是个堂堂男予汉。我该向您道喜了,老板。”胡安把手里的醋渍黄瓜掰成两截,盯着玛丽·安妮。她并没有进驾驶舱,而是一直向船头走去,她慢慢地坐在甲板上的一个白色棉垫上晒太阳。
“老板,要是我能服侍赖赫夫人,将是我最大的幸福。”
“胡扯!胡安。”
赖赫将船安全地避开一个陡峭的大暗礁,“我们两人在一起老是顶嘴。”
“这是最时髦的感爱方式,先生。”
“胡安。不,哲学家,你说说安内特对此事持什么态度?”
“她肯定反对。”
“是的。”赖赫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种不安的神态,“她不可能忘掉她的母亲,我也忘不了……”
“可是,事到如今?老板。”
“住嘴!”
“死人不能复生,先生。”
“你再耍小聪明,我就把你从舱房里踢出去,傻瓜,难道你不知道甲板上晒太阳的这个女人是个海盗。从法律角度上讲是罪犯!再说,我们将面临着极其危险的困境。”
“我们已经逃到公海上了,老板。”
“可是摆脱不了飞机和直升飞机的追踪!”赖赫想离开驾驶室,“吃完了吗?胡安,你来掌舵。”
“好,先生,明天早上我就去做饭。”
“如果我们能活到明早……”
赖赫走出驾驶室来到玛丽·安妮身旁,她坐在那里并没有动,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他。她慢慢地把浴衣的腰带解开……那丰满的乳房几乎全部袒露出来。
“你是不是想晒出晒斑,”安德烈亚斯蹲在她身旁说。
“我在晒伤口,你不是说太阳浴是最好的物理疗法吗?再说我已经习惯晒太阳了,我就是在太阳下长大的。”她缓缓地把手放在脖子下面看着大海问:“我们到哪里去?”
“开曼布拉克……”
“不去。”
“为什么?”
“我想让你把船开到圣佩德罗。到安贝格县斯岛上去。我们可以住在安贝格里新宾馆,那里是伯利兹唯一的社交花世界,那里的港口美极了,停泊着许多美国人的豪华游艇和体育潜水艇,宾馆里还有酒吧和舞厅,小型高尔夫球场和网球场……”
“你想去吗?可我并不打算到那去,我想尽快离开此地!”
“有时候我偶尔也喜欢社交生活,再说费尔南多正在到处追踪我们,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去圣佩德罗,在安贝格里斯岛上。”
“有道理,好,我们去花花世界,改航去圣佩德罗。”
“还有,那里离尤卡坦边缘很近,你还能拜访那些'精灵鬼'你那优雅可爱的印第安女人!”
“这也是个好主意。”他弯下腰抱住她,深深地吻着。
驾驶舱里的胡安看见他俩沉醉在热恋的情海之中,没有打扰他们。
“哪个多情的男子见您能不动心。”
“我不爱那些意志薄弱的多情男子。”
“告诉我,你当海盗之前干什么事?”
“你一定要问这事吗?”她刚上双眼,舱面又细又嫩,就像西班牙油画中的女人一样。
“今天是几号?”
赖赫看了看他的全自动日历手表说:“5月23日。”
“我们从今天起开始新的生活吧,安德烈斯,记住5月23日这一天!”
玛丽·安妮紧紧地握住正在抚摩她的双手。
“忘掉过去吧!从今天开始我就守在你身边,一步也不离开!我想这是不成问题的……”
“这不可能,玛丽·安妮。”
“为什么?”她紧拽着他的手急切地问道。
“因为,安内特。”
“啊,您的女儿……”
“尽管你年轻貌美,举止大方,但是我总不能对她说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呀。”
他想胡安早已用安内特Ⅰ号上的电台给安内特说过;他们遇上了海盗,过着奇特的拘禁生活。
“你将会见到她的。”
“我?”
“是的,我终究要回开曼布拉克,那里有我的女儿、房子和我的乡亲……开曼布拉克是我的第二故乡。”
“所有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她小声说,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他。
她的目光打动他的心弦,动摇着他的意志。
赖赫心想,我是个意志坚强的男子汉,也是一个愚蠢的男人。在漫长的生滔中形成自己独特的性格,可是,今天这个女人的眼神却要摧毁我的意志……我的心房不再跳动了,而像一颗火球在我胸中熊熊燃烧,啊!我的躯体在燃烧……“
“为什么不行?”他气呼呼地问。
“你偷劫了我的船,遗憾的是连船长也给偷来了,你也成了和我一样的海盗……”
“这是你的本性!”
“谁让你问呢?”她微笑着说,她那樱桃小嘴就像挂着露水刚开瓣的玫瑰花。
“我们将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安德烈斯,大海是属於我们的!我们有天,有海,有船……这些足可以使我们享受荣华富贵,成为巨富。”
“你疯啦!玛丽·安妮,”赖赫小声说:“我们俩人……作海盗吗?”
“安德烈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生活?……”
“你忘记了,玛丽,今天,5月23日是你开始新生的第一天。”
“多么漂亮的谎言……”
她坐起来,把浴衣带搭在肩膀上。随海风飘舞的长发在赖赫头上来回盘旋着。“我不想见安内特。”
“为什么不想见?'
赖赫心想,玛丽·安妮竟然这样敏锐,真使人感到惊异,她虽然不了解安内特,但是,她很清楚安内特会对她什么态度,如果她们相遇,肯定就像热带丛林中的两只在抢同一猎物的黑猎豹……
她站起身来,象罗马神话中的爱神维纳斯一样,向驾驶舱走去,她跨进舱门,胡安以惊奇的目光看着她。
“让我来。”她短促地说。
胡安摇摇头,“我并没有接到让您开船的命令。”
“我命令!船是我的!难道你想让我把你从这踢出去吗?胡安。”
“这船是属於两个人的,托尔金斯小姐。”
“她和那个黑拳击手一样会柔道拳术,”赖赫赶紧跑过来喊道,“不要和她争辩,胡安。当心她的空手拳术,让她掌船吧!”
胡安·诺尔斯松开方向舵,离开驾驶座,玛丽·安妮猛地一下把海图桌上的饭盘连同空碗、空碟子一起从窗子扔进大海中,她仔细地察看赖赫在海图上标记的已走过的航线,然后调节了一下雷达说:“胡安,您应该知道去圣·佩德罗·安贝格里斯岛的近路!”
“是那条暗礁群魔鬼航线吗?”胡安吃惊地问,“我走的航线是对的,您就按我的航线走吧。”
“现在我在掌船!”玛丽·安妮大声说。“如你害怕,胡安……左边第三个门下面就是厕所!”
胡安闷闷不乐地走到甲板,站在赖赫旁边。
他两人爬伏在甲板的栏杆上,烦躁不安地注视着阿尔特哈号,一会儿在礁石群中来回盘旋,一会儿急驰在珊瑚岛间的狭窄的急流中。
“她真是个魔鬼。”胡安垂头丧气地说。“5分钟前你还为她唱赞歌呢。”
快艇以最高的速度疯狂地穿越大堡礁。
赖赫满脸怒气,上牙紧咬着下嘴唇直盯着绿光闪闪的海水,水中离快艇不远处有两条鲨鱼紧紧地追随着阿尔特哈号。
鲨鱼那鱼雷般的躯体,在海水中自如地上下翻腾,三角背鳍在海面上时隐时现,好像在自由地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