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澜冷笑了几声,瞟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陆离伤,喟然长叹。
“唉……本会自开宗以来,从未遭此重挫,数代先辈积攒声誉毁於一旦,令人扼腕痛惜!”
这番表白唱念俱佳,文澜神情肃穆,俨然悲天悯人,心怀挽狂澜於既倒之志,却将所有的过失罪责,不动声色推到了面前两人身上。
“早知今日,悔不当初!文某临危受命,短时之内亦是无力回天,仅可勉力维持。”
同在“水月商会”中效力多年,对文澜的品性做派,陆离伤可谓知之甚祥,顿生不悦和恶感,本有心反驳,但转念一想,弄到如今田地,自身确属难辞其咎,只得静坐在旁一言不发。
“文道友,此番丹药之争内情复杂,一味草率武断,搬弄是非,对贵会摆脱困境毫无裨益。”
眼中闪过一丝鄙视之色,余跃接过话头,开门见山。
“余某今日不请自来,实为相助一臂之力。”’
刹那间,雅厅中一片沉寂,陆离伤杏眼圆睁,惊讶地张开香唇。
“嘿嘿……文某终日如坐针毡,无心和余道友说笑。”
眼见余跃的神情亦庄亦谐,文澜自然认定是戏谑讥讽之言,当即面沉似水,作势要下达逐客之令。
“顾影卿自怜,敝帚吾自珍。”
余跃不为所动,兀自徐徐说道。
“人怨相斗,灵物何辜!这批妖蕴丹倾注余某的心血,与其闲置在此遭人白眼嫌弃,不如由余某悉数回购,日常修炼大可尽情服用。”
嗓音听似平静舒缓,实则斩钉截铁, 透出一股刚毅和傲气。紧接着,一枚储物戒轻轻推送至文澜面前,整整十万块中品灵石,全属余跃十多年间辛苦积攒的家当。
“嘶……”
形势急转直下,文澜事先毫无防备,猛然间一下愣在当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目。
“余某乃贵会上宾,这笔丹药交易不但灵石数额巨大,更是为贵会分忧,理当享有可观的优惠折扣。”
……
“呜呜呜……”
当下已是落叶时节,街面露寒霜重,秋意萧索。
“唉……余道友这是何苦?妾身会中的职权并未彻底剥夺,依旧位居太上长老之位,些许风浪坎坷,尚足以应付。”
双方很快达成交易,文澜喜出望外,正欲起身相送,被余跃一口婉言谢绝,独自走出“水月阁”的大门。陆离伤一路相陪,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
“咳咳……凡事皆有因果机缘,余某此举唯求心安。至於能否给予仙子几分助力,稍加挽回颓势,就不得而知,仙子毋需有所挂怀。”
天色阴沉灰暗,秋风已然透彻冰凉,卷起满地枯黄的败叶、微尘。陆离伤默然而立,腰间的法袍束带高高飘摆,几缕乌云般的鬓发随意垂落。
“余某力尽於此,仙子善自珍重。”
终於卸下沉重的心结,余跃显得步履轻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向陆离伤挥手道别,洒然离去。目送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陆离伤的眼波柔情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