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听到这里,不禁暗暗好笑,自己虽说是从未涉足江湖,但这些年来母亲和师伯也将武林中的事跟他说了不少,并未听过一个姓仇的高手,且母亲和师伯总是一再申明,天下武学,各有所长,学武之人更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骄傲自满。可眼前这人竟敢自称是天下第一,当真可笑。想到这里,少年心性上来,忍不住反唇相讥。“对不住了,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仇爷是武功天下第一。”
那老头儿听见陆飞如此说,甚是得意,道:“不知者不罪,现在你知道了,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开口。”“晚辈只有一事不明。”“说。”陆飞抿了一下嘴唇说道::“既然您已经是天下第一了,那是什么人把您打伤的啊?”说完眼睁睁地看着老头儿原本苍白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通红,心中暗自好笑。那老头红了半天的脸,几次张口,也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陆飞见老头儿如此难堪,心下后悔。有心想描补几句又不知如何开口,忽然想起他还带了药来,忙说道:“仇爷,这药是专治外伤的,我给您把药换了吧。”老头儿气呼呼地伸出胳膊让陆飞换药,一言不发。陆飞小心地替老头儿换好药,然后收拾好碗筷离开了山洞,临走时告诉老头,晚上会再来送饭。
如此陆飞每日三次将饭菜送到山洞,又将自制的药品送去给老人换药,四五天后,老头儿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陆飞知道此处偏僻,外人极少到来,便请老头儿到自己家中继续休养。老头儿却不肯前去,直说自己在此很好,不用麻烦。自上次陆飞出言顶撞过他之后,老头儿说话和气了很多,只是对於自己的武功仍是十分自信,称这次受伤只是个意外而已,陆飞对此并不相信,可也不再反驳,只随他说去。
这一日午时,陆飞照例又去山洞给仇爷送饭,刚进山洞只听得耳边一阵风声,似是什么兵器挥过,急忙向左一闪,陆飞从正午的阳光下刚进入阴暗的山洞,眼睛一时不适应,只模糊看见一个身影,手中舞着一根长棒似的兵器朝自己猛扑过来,当下不及细想,抽出腰间长剑便与来人对打起来。要知陆飞虽说习武多年,但均是与亲人练习,临敌经验却是半点也无,上来几招便被打的手忙脚乱。洞中原有火堆照明,也不知何故熄灭了,此时仅凭洞口的一点亮光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好在陆飞的眼睛渐渐适应了洞中的光线,应招也顺手许多了。只觉来人功夫奇高,但不知什么原因并不痛下杀手,倒象是有心容让一般。再过几招陆飞更加证实了这种想法,有时自己在招式上一露破绽,对方长棒立时尾随而至,但只要陆飞回救不及,对方也就及时停止,并不当真出手。陆飞心生怀疑,有意要将来人引到洞口位置想看个究竟,来人却好像知道陆飞的意图,说什么也不往洞口移动,况且他功夫又高,陆飞哪有办法能掉动的了他。
眼见过了百十招了,来人突然跳出圈子哈哈大笑起来,听声音正是那姓仇的老头儿。那老头儿一边点燃地上的火堆一边说道:“不错,少年人有如此功夫也是难得了,只是跟的师傅不好。”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道:“不是说你师傅不好,我的意思是你师傅能交给你的东西有限,凭你的资质,原可有更大的成就的。你说是不是啊,站在山洞外面的人?”陆飞一怔,什么站在山洞外面的人,难道山洞外有人吗?一回头见师伯秦岭正走进山洞。
仇爷拍拍手上的灰尘,走到草垫上坐了下来,对秦岭说道:“你是这孩子的师傅吧?”秦岭说道:“我是他的师伯,不过这几年他一直跟着我习武。不知前辈如何称呼?”老头儿一笑,说道:“我姓仇,名绕,人家见了我就要“求饶”的。”陆飞在一边听得好笑,哪有人叫什么“求饶”的,倘若交手之前互问姓名,总不能说,我叫求饶吧。秦岭却不但没笑,反而吃了一惊,问道:“您就是“武功天下第一”的仇爷?”陆飞更是奇怪,这老头儿自称武功天下第一也就算了,怎么师伯也这么说,难道这个叫“仇爷”的人武功真是天下第一吗?
陆飞哪里知道,眼前这位老人,四十年前功夫当真了得,要说天下第一那说不上,但绝顶高手中多有败在他手下的,尤其是与当年“红袖门”的门主西门雄的一战,更是让他名动四方。西门雄是“红袖招魂”的最高首领,手下杀手无数,精英云集,他本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诡计多端,暗器功夫更是出众,与他对打时,你永远不知道他的身上哪里可能会发射暗器,武林中人遇此都感头痛万分。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最后竟莫名其妙被眼前这个老头儿打败,那一仗无人看见,可事后西门雄对外公开自称落败。仇爷也从此得了个“武功天下第一”的称号。只是那次之后仇爷就突然淡出人们的视线,很快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了。秦岭也是听师傅偶尔说起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只是江湖之上欺世盗名者也不是没有,却不知眼前这位是真是假。
秦岭心中犹豫,仇爷早看在眼里,想了一下,说道:“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就说一点,我看上这孩子的资质了。”边说边向陆飞指了一下,“这孩子资质不错,天生就是块学武的材料,可是说出来不怕你生气,他见识不广,所学有限。再这么下去怕是要误了这孩子了。”这句话是真的说到了秦岭的心里,想想刚才在洞口看见两人的交手,这老儿的功夫确实称得上是高强,要是由他来教飞儿,当真能解决自己的心头大患,可是这人……突然心中一动,想起当年师傅在说起这人时曾说过一件事,正好试他一试,一撇眼看见陆飞站在一边,说道:“飞儿,你先出去。”陆飞正在好奇,想听师伯与这老儿说些什么,听见师伯叫自己出去,虽是懊恼,毕竟不敢违抗,走到洞外站好。等了一会儿见师伯出来了,忙迎上前去。秦岭似乎很高兴,叫陆飞明日一早便过来跟仇爷学武。陆飞心下奇怪,可是他太了解师伯,知道他不想说的事问也没用,便答应下来,不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