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风都有点儿紧张了:“领导们、都有谁?”
司徒朝暮:“只有我爸和我妈。他们俩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其他人不用管。”
顾晚风终於舒了口气:“行。”
司徒朝暮却又严肃提醒了他一句:“你以为这很简单么?我可跟你讲,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司徒先生和裴女士之所以能当领导,是因为他们站在大气层,心思可活络了,这看似只是一桩普普通通的家庭官司,但其实内有干坤的。我妈之所以让你去,可不只是觉得你人高马大能控制住裴星铭,还想让你在我们家亲戚面前给他们俩涨脸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懂么?他们俩就是在考验你呢,是骡子是马拉你出来溜呢,咱们俩以后能不能成,全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
行,更紧张了。
顾晚风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都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点了点头,严肃认真地开口:“好,我明白了。”
司徒朝暮更是对自己的男朋友寄予重望:“加油,我看好你!”
顾晚风却叹了口气,回了声:“希望领导们也能看好我。”
司徒朝暮义正言辞:“领导们当然看好你,不然干嘛钦点你过去?”又安抚着说了句,“你的压力也不用太大,只需要对两位领导们忠心耿耿就行。”
好像,也有些道理?
顾晚风的紧张情绪顿时就被缓解了不少,再度点头,斩钉截铁地向司徒朝暮保证:“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司徒朝暮欣慰不已,内心却在暗搓搓地窃喜:呵,男人,你还是那么的好拿捏。
然而真当司徒朝暮带着顾晚风来到她大舅家之后,才终於明白了她妈说得那句“乱成了一锅粥”是什么意思。
原本挺宽敞的客厅里面挤满了人,乍一看不仅有她爸妈、大姨小姨、大姨夫小姨夫、二舅三舅、二舅妈三舅妈,还有瘫坐在客厅地面上撒泼打滚胡闹台的姥爷姥姥。
老两口哭着喊着替他们的大孙子喊冤叫屈,一边对周唯月骂骂咧咧,骂她是个勾引人的狐狸精小妖精小骚、货;一边对周唯月她爸妈骂骂咧咧,骂他们俩歹毒恶毒、故意给裴星铭发周唯月结婚的邀请函、自己日子过得不好也见不得别人过得好;抽空也不忘了“问候”一下他们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就好像他们的宝贝大孙子受到了来自亲生父母的泼天虐待一样……果然是在瞎胡闹,闹得毫无道理。
裴星铭卧室的房门还在“咚咚咚”地响,一边是裴星铭在里面用力撞门,一边是裴星铭他爸在外面用木板封门,面色坚决阴沉,用锤子把钉子砸得咚咚响。
裴星铭他妈站在一边无言地流眼泪,眼都哭肿了。
在客厅边沿位置,司徒朝暮和顾晚风一同站在了裴元身后。初来乍到,她并没有立即冒头,而是先安静地观察了一会儿。在这期间,她的姥姥姥爷一直在车軲辘话反覆骂,死赖在地板上不起来,还老泪纵横的,就好像围在他们身边的这一圈儿女没一个指望得上的,都是一群不孝顺的白眼狼。
但关键是,谁都不知道他们老两口的诉求是什么呀?是要求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别再囚禁他们的宝贝孙子了、还他自由放他出来?还是想让宝贝大孙子幸福开心、让他自由自在地去追求自己心爱的人?
不,他们都不想,他们始终瞧不上周唯月一家人,他们也不允许裴星铭再去找周唯月,可他们又觉得自己的宝贝大孙子受到了天大的伤害和委屈,十分心疼孙子,却又无计可施。所以,这老两口只是在单纯地发泄心中的不满,蛮不讲理地一哭二闹三上吊,怨这个、怨那个、怨天怨地怨祖宗不开眼,唯独不怨他们的宝贝大孙子。
他们觉得他们的宝贝大孙子一点儿错误都没有,全都是因为别人的心怀不轨而导致了现在的一切。
闹得人心烦,却又拿他们二老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司徒朝暮的舅舅和姨妈们早就没耐心了,也真是束手无策了,全都一脸疲倦地或坐或站,闷声不响地抱着胳膊,任由这老两口瞎胡闹,唯独她爸司徒庆宇一直蹲在老两口的面前,不厌其烦地给他们俩做思想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压根儿不管用。
司徒朝暮叹了口气,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扭脸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男朋友,无声地说了句:“我爸纯属是在浪费时间,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
其实顾晚风也是这么觉得,但他不便表态,毕竟,那是他未来老丈人。而且他也发现了,这个家的“长幼尊卑”相当分明,儿子儿媳们全都坐在沙发上,女儿女婿们却都是站着的。
正在这时,司徒朝暮她姥爷突然冲着司徒朝暮她爸吼了声:“我们自己家的事,你一外人瞎掺合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滚,少在这儿看笑话!”
不等司徒朝暮的脾气上来呢,她妈裴元就挤开了挡在身前的妹妹和妹夫,气恼不已地冲到老两口面前:“庆宇怎么就是外人了?你们老两口也不想想,你俩都闹了一下午了,我们兄妹几个早就不想管了,只有庆宇一直在管你俩劝你俩,比亲生儿子女儿都关心你们,你俩说这种话不让人心寒么?”
“我让他管了么?我求着他管了吗?”司徒朝暮她姥爷也不再怨天尤人地哭闹了,就好像终於找到了一个供他出气的倒霉蛋,终於可以把积压在心里的怨气和怒火一口气地冲着这个倒霉蛋发泄出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口子安的什么心,你俩就是见不到我们老裴家过得好,心思歹毒的很,我们家越乱,你们一家人越得意!”
这下别说是裴元了,就连司徒庆宇都听不下去了:“爸,您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儿太伤人心了?阿元和我这么多年以来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您是一点儿都看不到么?”
“是,借着对我们好的名义,来看笑话。”这次开口的是司徒朝暮她姥姥,却没冲着裴元和司徒庆宇说,而是将怨毒的目光投降了司徒朝暮,言语间充斥着厌恶和鄙夷,“老的是,小的也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小铭都要走投无路了,你不想办法帮帮你哥,反而拉着外人来看戏,母女俩一样的吃里扒外,一样的恶毒!”
啊???
合着我们一家人在你们老两口的心里没一个好人呗?全是反派?
司徒朝暮都被气笑了,也不再顾及老幼尊卑了,直接态度强硬地回了句:“行,好,你不是想让我帮我哥么?我今天就是来帮他的,我还偏要一帮到底了,等会儿谁劝我都不好使!”说完,就给了顾晚风一个“接下来看你的了”眼神。
顾晚风瞬时会意,不假思索地朝着裴星铭他爸走了过去,伸手去要锤子的同时,神色淡然,客气十足地说了声:“请您让一下。”
裴星铭他爸都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出手的,手里的锤子就没了。下一秒,顾晚风就抡起了右手,一锤子砸到了裴星铭他爸刚钉好的木板上。
“砰”的一声巨响,木板瞬时四分五裂,全家都惊呆了,就连司徒朝暮她姥姥姥爷都被这蛮暴的架势给整懵了,整个客厅霎时鸦雀无声。
关键是,顾晚风还始终神不改色的,云淡风轻的像是在切水果蛋糕,而不是在抡锤子。
紧接着又是一锤子,再度敲碎了一根木条。
门内的裴星铭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再度开始猛力撞门,像是一头狂暴的牛,撞得整面墙都在震动。
顾晚风又一锤子敲裂了门锁,扔掉锤子,后退一步的同时大喝一声:“让开。”话音未落,便抬起了右腿,一脚踹在了门板上。
裴星铭避之不及,门板被暴力踹开的同时,他也被撞在了地上。
顾晚风冲进了卧室,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薅了起来,然后不顾裴星铭的挣扎,勒着他的脖子去了客厅。
“你他妈放开我!”裴星铭还是没放弃去找周唯月的想法,挣得脸红脖子粗,却无济於事,好像勒在他脖子上的不是手臂,而是钢筋。
一米八五的壮汉瞬间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虫,吓得司徒朝暮她姥姥和姥爷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气恼又心疼地冲着顾晚风大呼小叫:“你放开他呀!快放开他呀!哎呀小铭呀!我的小铭呀!”
顾晚风却无动於衷,只是朝着司徒庆宇和裴元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但裴星铭一直在挣扎乱动,为避免他扭着脖子,顾晚风只好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摁在了裴星铭的肩膀关节上,稍微地使了一点儿不至於伤筋动骨但却相当致痛的巧劲儿。
裴星铭当即就不挣扎了,也顾不上去找周唯月的事情了,开始痛苦地大吼大叫,五官都吼变形了,差点儿疼出眼泪:“卧槽顾晚风!我他妈招你惹你了?”
顾晚风也不想这么对待他,但“领导”们都没发话,他就始终不能松手,时刻谨记着:要对两位领导忠心耿耿。
面对此情此景,司徒朝暮的脑海中莫名奇妙的浮现出了四个字:强人锁男。
司徒朝暮她姥姥和姥爷彻底被吓坏了,赶忙朝着女儿女婿投去了央求的目光:“你俩赶紧让他放开铭铭呀!”
裴星铭他爸妈也惊恐万状地朝着裴元和司徒庆宇投去了央求的目光。
裴元却没接话,有些心寒了,再也不想管家里的破事儿了。
司徒庆宇则是有点儿懵了:我怎么还携天子令诸侯了?
但有的令总比没得令强,不然问题永远得不到解决,再说了,他们今天不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么?
於是乎,司徒庆宇当即就冲着顾晚风说了句:“带着他上楼,去咱们家。”随即又高声冲着满客厅的人说了句,“各位兄弟姐妹请放心,这个家只要有我司徒庆宇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铭铭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了,我们一定会好好开导他,给他做足思想工作,让他想通、想明白!”
这一次,再也没人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