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只想当一头被原始本能操控的野兽。◎
她向来是大胆而肆意妄为的。
顾晚风猝不及防, 浑身一僵,体内血液如浪涛般奔腾,直奔下腹而去。
还不得他开口回答问题,他的身体就先做出了回应。
司徒朝暮也没想到他的反应能来的那么快, 还气势汹汹的, 昂扬凶悍。
愣了好几秒锺之后, 她才强作镇定地说了声:“看来,小风哥哥, 也是想要的呀。”
顾晚风:“……”
违背道德和规矩的羞耻感再度席卷了心扉,令他在瞬间面红耳赤了起来。
本能的反应一望而知,他也无法否认和拒绝。
但自幼所接受的训诫与教导和多年来所坚守的认知不允许他成为一个下流货色。
顾晚风却没有多言,言简意赅地回了声:“回家吧。”
原本还想在豪门大户的订婚宴上蹭顿好的呢,结果却连一口水都没喝到。
顾晚风:“那就先去吃饭再回家。”
“总不能在车上!”
顾晚风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呼吸又是一滞,好不容易克制住的躁动之感也在瞬间死灰复燃。
时间场合都不对。
外面还有过路的人呢。
被她蹭的难受。
顾晚风闭上了眼睛, 咬紧了牙关深吸一口气, 拚尽全力地强行压制着自己体内的那股沸腾的躁动:“你, 先下去。”
司徒朝暮:“我还没吃饭呢!”
没有人性的拘束。
但他的头脑中还是残存着几分身为人类的清明。
因为红尘中还有人在等他。
更何况他还顶着这么一张完全不像是自己的脸。
不是因为恼怒,而是因为, 难受。
“嘁……”她索然无趣地从他的身上下来了,爬回了驾驶座,一边扯安全带一边没好气地说,“全世界就你最清高!”
顾晚风:“……”
但是他越是这样理智克制,司徒朝暮就越是心痒难耐,偏要勾惹挑衅, 偏要诱他破戒。
好似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备受折磨过。
太堕落了。
司徒朝暮也不看他,倔强又闷闷不乐地回了句:“我不想吃外面的饭。”
他的嗓音嘶哑, 低沉,难掩情——欲, 却又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司徒朝暮不服气地瞟了顾晚风一眼:“真是奇了怪了,就你这种又古板又保守的人,你师父当年怎么就没同意你出家呢?”
他越是忍耐克制,她就越是肆意猖獗。
像是一头随意发——情的兽。
他瞬间屏住了呼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确定地开了口:“你是想,跟我回家?”
司徒朝暮心有不甘,却也没法儿反驳他——总不能真的在车上吧?
大白天的。
顾晚风的反应还在持续着。本以为她走了之后自己就能好受点,但谁知,自怀中落空的那一刻起,体内的那股火却烧得越发旺盛了。无风自燃。比被架在火刑架上烤还难受。
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 他发了狂地想要撕破这世上所有的清规戒律, 不顾一切地,彻底变身一头肆无忌惮的野兽,一口吞没了她。
她甚至又往前抵了一分,如同一位魅惑十足的女妖山魅似的, 不老实地扭蹭了一下窍细的腰肢:“你舍得我下去么?”
他甚至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她就像是一条长了长尾巴的狐狸似的,把他当成了诱捕的目标,明目张胆地,持之以恒地挑衅他、撩拨他。
饿的要死。
顾晚风的脸色猛然一沉, 眉头也跟着紧皱了起来。
负隅顽抗,似乎也没什么用。
因为他已经开始管不住自己了。
忍得难受。
司徒朝暮依旧没看他,心里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猖獗又大胆地回答了一声:“怎么啦?我不可以去我的男朋友家么?不能去实地考察一下我的梳妆台到底应该放在哪个位置更合适么?”
他也有些无法接受这种被欲望所操纵的自己。
他拇指内扣,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喉结明显滑动了一番,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嗓音却依旧是低哑粗糙:“现在不是时候。”
棱角分明的额头上甚至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
从人到兽,似乎也只在一线之间。
他真是有点儿想投降了……顾晚风再度咬紧了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长长地吐了出来,内心突然平静了,冷冷清清地回了四个字:“那就走吧。”
他放弃抵抗了,彻底卸掉了心头的那一道道德枷锁。
紧接着,顾晚风就感知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与愧疚,但并非是因为放纵自己沉沦於本能的渴望而羞耻,而是因为他很轻松。
抛弃了一直坚守着的清规戒律后,他竟然畅快极了,像是揭掉了贴在灵魂上的封印。
或许,自己生来就是一头野兽,只不过是因为师父的教导和顾家刀的压制,他才一直没有暴露本性……像是站在了泥石流上,顾晚风的思想不受控制地堕落了起来。
简而言之,思想开始滑坡了。
滑得还挺厉害,一点挣扎都没有了。
自暴自弃的那种沦陷。
司徒朝暮都愣住了,没想到他这次竟然妥协的这么快,都不带反抗一下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但谁知,顾晚风竟然又极为随性地对她说了句:“先去一趟超市,买点菜回家。”
成功来的如此之轻松之突然,司徒朝暮不禁怀疑起了是否有诈?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半信半疑地瞧着顾晚风:“你不会以为,我只是想去你家吃顿饭吧?”
顾晚风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目不转睛地瞧着她,一字一顿:“不就是想睡我么?让你睡个够。”
司徒朝暮:“……”
不、不是,你、你这也,太大胆、主动且直白了吧?
令我不知所措。
她的眼睛甚至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躲躲闪闪地将视线转移到了正前方,内心惴惴不安,兵荒马乱。
顾晚风哂笑一声:“怎么,又不敢了?”
司徒朝暮双手用力地攥紧了方向盘:“不是、你这态度也,变得太快了吧?”
顾晚风:“嗯,道德沦丧了。”
司徒朝暮:“……”
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看来你确实是沦丧的不轻。
接下来,在驱车前往超市的途中,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一个比一个表情认真严肃,各有各的心思。
到了超市的地下停车场,司徒朝暮熄了火之后却没去解安全带,神不改色地对顾晚风说了句:“你自己去买吧,我要回封邮件。”
“嗯。”顾晚风也没多言,干脆利落地下车走了。
司徒朝暮果断锁紧了车门,又四顾查看一圈,确认顾晚风已经走远了且没有陌生人靠近她的车辆之后,迅速地从支架上抓起了手机,打开了浏览器,求知若渴地输入查询:
「第一次该怎么做?」
「男女第一次该怎么做?」
「男女朋友第一次该怎么做?」
「和男朋友第一次做需要注意什么?」
越搜,关键词越长,表述越详细。
网页上弹出的回答五花八门,司徒朝暮盯着屏幕的那双眼睛都要瞪直了,聪明的小脑袋瓜飞速运转,总结出来了三个关键信息:注意卫生、注意心态、注意避孕。
注意卫生和注意避孕她明白,注意心态是个什么意思?注意不要紧张,不要羞耻,大胆且奔放一点么?
太奔放了,会不会显得自己不矜持呀?
为了更好的预习流程,司徒朝暮甚至回想起来了自己曾经所拜读过的小黄文。
越回想,越觉得,自己不行。
难不成她也要一边孟浪尖叫着一边喊“老公”么?那也太羞耻了吧?
啧啧啧,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光是想想,司徒朝暮就已经开始面红耳赤了……算了,这心态,不注意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顾晚风也是第一次,她不信他能比她强到哪里去。
司徒朝暮关闭了网页,重新把手机放回了支架上,然而脑子却一直没有闲下来,思想缤纷而斑斓——
那年冬天,他天然气中毒,在卫生间晕倒了,她火急火燎地冲了进去,然后,就把该看的和不该看的全给看遍了。
即便是毫无知觉地躺在水里,但也难挡他的绝佳好身材。
但是当年的她还是很有底线的,绝不趁人之危,关掉淋浴喷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拿毛巾,搭在了他的胯间。
但毛巾也是湿的,严丝合缝地贴体,盖在什么东西上面就凸出什么东西的形状……深蓝色的毛巾鼓囊囊的。
他的尺寸,还是,很优秀的。
年少时不太懂这种优秀,只觉得很惊人。
年纪大点之后,就懂了……
司徒朝暮的脸越来越红了。
车厢里面的温度似乎也越来越高了,又闷又热,令人透不过气。
司徒朝暮不得不降下车窗,给车内换气,虽然换来的全是地下停车场里面飘荡着的汽车尾气。
深吸了两口混合着汽油味的“新鲜”空气之后,她的思想才清澈了一些,然而直至顾晚风回来,她脸上浮着的那层怪异的红色都没消退。
顾晚风先拉开了后方的车门,将手中拎着的购物袋放在了后座上,然后才回到了副驾驶。
司徒朝暮一直没好意思去看他,一直低着头,假装在观察方向中心的车喇叭,还故作惊讶地摸了摸:“这车标好奇怪呀。”
顾晚风假装没留意到她那张浮现着不正常的红色的脸,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心平气和地说:“走吧,回家。”
司徒朝暮却没行动,一直盯着方向盘中心看,越看脸越红,像是那个比亚迪车标能隔空给她投放红油漆一样。
半晌之后,她屏气凝神,紧张兮兮,羞羞赧赧地问了句:“你买那个了么?”
即便她没好意思指明“那个”是什么,但顾晚风还是心领神会了,笃定回答:“放心,买了。”
“哦。”
买了就好。
买了我才敢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你。
不然我都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接下来,继续前往庭岗的途中,司徒朝暮的内心竟然出奇的平静了下来,就像是一切尘埃落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到了西三环附近,顾晚风下了车。今早他是先开着自己的皮卡车来到了和司徒朝暮约定好的地点,所以返程时也要先去取车。
随后,司徒朝暮的那辆小红电车就紧跟在了银色皮卡车的后方,如同一条活泼的红尾巴似的跟着他回了家。
顾晚风本是想先去做饭,却被司徒朝暮制止了,她由衷地希望他能立即、马上去卸妆换衣服,赶紧变回她熟悉的样子,不然她总觉得自己的男朋友像是在油瓶里泡过一遍似的。
她还是喜欢他那副清冷禁欲仙风道骨的样子。
听了女朋友的话后,顾晚风立即就去洗澡了,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司徒朝暮已经快把午饭给做好了。
厨房的灶台上正炖着玉米汤,锅底火气十足,浓汤咕嘟嘟地冒泡。
另外一只油祸中正在煸炸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肉片呲啦的声音比顾晚风的脚步声还大。
所以,当顾晚风靠近司徒朝暮的时候,司徒朝暮毫不意外地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跟身边突然冒出来了一只鬼似的。
“你就不能提前吱个声么?”司徒朝暮气急败坏地瞪着顾晚风,攥着锅铲的那只手都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紧了,真是想抄家伙揍他,“真是能把人给吓死!”
顾晚风哭笑不得。小时候天天被亲妈这么骂,现在成年了又被女朋友这么骂,像是进入了轮回怪圈似的,但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在正常走路而已。
“下次一定提前喊你。”顾晚风做出保证的同时,从司徒朝暮手中接过了锅铲,“准备炒什么菜?”
“辣椒炒肉,肉快煸好了。”
说话时,司徒朝暮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顾晚风。
他彻底卸掉了那一套西装暴徒的伪装,露出了清逸的本色,换上了一身整洁雅致的月白色盘扣唐装,脚踩着一双深灰色的亚麻布拖鞋,裤脚长度适宜,刚刚好垂落在鞋背上方。
又或许是因为刚洗完澡的原因,他的长发并未束起,任性地披散着,发质浓密乌黑,半干半湿。
司徒朝暮原以为他的头发肯定都要及腰了,但谁知,竟然才长及后背的琵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