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谢谢你的喜欢。◎
高考结束后, 闻铃并没有立即约他们几个出来玩,但司徒朝暮知晓,这是冲早的事情。
人间总是有别离,怎么躲都躲不过去。
在她与宋熙临见面之后,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 闻铃终於联系了他们, 说想和大家一起去方特玩。
她是在他们四个人的微信小群里面发的消息。群里面没有厅响。
裴星铭最先在群里回复:【行啊,哥开车带你们去。】
正躺在床上刷手机的司徒朝暮一下子就翻身坐起, 震惊地直发语音:“你开车?你有驾照么你就开车?”
谁知半分锺后,裴星铭就把自己的驾驶证照片发到了群里。
司徒朝暮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闻铃也是不可思议,文字发送:【竟然背着我们偷偷干大事?】
裴星铭万分不理解:【咱们四个天天见有什么好聚的啊?你想聚咱四个现在就能聚,我去天台支个摊子,立即马上就能去露天烧烤。】
裴星铭早已习惯了她奇葩的信息发送模式,耐心地等司徒朝暮彻底发送完毕, 才回复道:【烧烤怎么就没情趣了?再说了, 就你那小胆儿,去方特能玩什么呀?旋转木马?】
两人才刚走到周唯月家所在的单元楼楼下,就遇到了闻铃。
司徒朝暮:【……】
司徒朝暮:【等我去买把枪!】
闻铃:【走!】
闻铃依旧留着齐耳短发,肤色略黑,呈健康的小麦色,光洁无暇,齐刘海儿下是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萝莉小巧的瓜子脸。如果单从她的长相判断,压根儿看不出来她是一个身长一米七的大高个儿。
【你能不能】
闻铃:【……】
裴星铭得意洋洋:【哥单招过后就去考驾照了, 牛不牛?】
闻铃却问了句:【厅响和你一起去考了么?】
【烧烤有什么意思?】
闻铃:【哦。】
裴星铭:【没有就完了, 她只能看着咱们玩。】
三人敲响她家大门之后,客厅里传来了周唯月的声音,紧张兮兮地问:“谁呀?”
裴星铭:【周唯月可没说话啊,你别连她都给狙击了。】
裴星铭:【去她家找找她?咱几个顺便再去超市买点明天出去玩的零食?】
三个人站在一起凑不齐一套正式的衣服,一个比一个像街溜子。
闻铃却态度坚决:【别喊他了,我就是想咱们四个好好聚一下。】
闻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星铭脚上也穿着拖鞋,配黑色短袖和白色运动大裤衩。
裴星铭:【他生日晚啊, 这个月才刚满十八, 我早俩月就满了, 我考的时候他还不能考呢。】
司徒朝暮:【走!】
闻铃回复:【没喊他,喊他一辆车就坐不下了呀。】
司徒朝暮感觉到了闻铃的深切无奈和无语, 立即在群里回复道:
闻铃在这时弱弱地接了句:【虽然但是, 方特现在还有旋转木马么?】
司徒朝暮:【……】
司徒朝暮由衷而发:【牛!牛牛牛!】
【有点儿生活情趣?】
三人一拍即合。司徒朝暮迅速翻身下床,直接穿着睡衣拖鞋出了门,先去跟裴星铭汇合,然后一起去找周唯月。
【我就想去方特玩!】
闻铃也是穿着睡衣拖鞋出来的。
裴星铭刚要回答,司徒朝暮却捂住了他的嘴,小声地说:“测试一下她的安全意识!”
闻铃:【是不是小天才电话手表没电了?还是在家看电视呢?最近她家饭店忙,她爸妈经常半夜才回家,家里就她自己。】
裴星铭随后问了句:【那你喊响子没呀?怎么不在他在的那个群里说?】
司徒朝暮这才意识到群里少了个人:【月月怎么一直都没说话?这才八点,不可能睡觉了吧?】
司徒朝暮:【击杀你们的时候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大帅】
裴星铭:【@司徒暮暮暮, 拎包吧,反正你身高可能也不太够,大型项目玩不了。】
周唯月家里亮着灯,还有隐隐约约的电视声不断从门内传来,说明家里有人。
裴星铭:【怎么就坐不下了?加上他才五个人, 我爸那辆SUV大得很。】
闻铃满含鄙夷地瞟了司徒朝暮一眼:“你真坏呀!”紧接着就压重了嗓门,声线粗厉地对着大门说,“物业的,来查水电!”
司徒朝暮无语极了:“咱俩到底谁坏?”
没过多久,周唯月的声音就又从门内传了出来,紧张又坚决:“我爸爸妈妈不在家,我不可以给你开门。”
司徒朝暮学着闻铃的腔调,厉害又冷酷说:“不开不行,今天必须查!”
闻铃又补充:“开门给你奖励,不开门我们就不走了。”
司徒朝暮:“就站在你家门口,不停敲门,直到你开门为止!”
门里面突然没了动静,周唯月也没再回话,就在司徒朝暮和闻铃不明就里的时候,裴星铭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小月。
裴星铭没好气地瞪了她俩一眼:“你说你俩吓唬她干嘛?”
司徒朝暮和闻铃瞬间安静如鸡。
裴星铭接通了电话,周唯月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即从听筒里面传了出来,害怕又无助地呜咽着:“裴星铭,我家来坏人了,你快来救救我!”
裴星铭又气急败坏地瞪了司徒朝暮和闻铃一眼,然后迅速冲着手机说道:“不是坏人,是司徒和闻铃,还有我,我们仨现在就站在你家门口。”
周唯月吸了吸鼻子,不敢相信地问:“真的么?”
裴星铭:“真的,绝对是真的,不信我现在喊你一声。”说完,立即对着周唯月家大门喊了一声,“真是我,裴星铭。”
周唯月是真的信任裴星铭,门内立即传来了哒哒哒的、穿着拖鞋的跑步声。
防盗门打开后,周唯月哭着扑进了裴星铭的怀中,抽抽嗒嗒地说:“吓死我了。”
裴星铭一边着急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一边没好气地谴责另外俩人:“她俩就是神经病,故意吓唬你呢。”
周唯月泪眼汪汪地瞧着司徒朝暮和闻铃,气呼呼地说:“哼!坏蛋!”
司徒朝暮心里过意不去,却还在狡辩:“那我俩不就是想测试一下你的安全防范意识么?”
闻铃点头附和:“就是嘛,你要保护好自己才行,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司徒朝暮:“我俩也是为了你好。”
闻铃:“对啊!”
周唯月说不过她俩,心里还委屈,哭得直噘嘴。
裴星铭忍无可忍,破口大骂:“你俩滚一边去吧!”
司徒朝暮:“……”
闻铃:“……”
嘁,你现在倒是知道护人了,当渣男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护人呢?
四人一同前往超市的路上,周唯月坚决不和两个“坏蛋”走在一起,只和裴星铭一起走。司徒朝暮和闻铃手挽手一起走,故意落在了那两人的身后,一边看着他俩的背影一边碎碎念地说人家的闲话——
司徒朝暮:“周唯月就是年纪小不懂事儿,但凡懂事儿一点,都不可能这么信任裴星铭这个大渣男!”
闻铃:“就是,她才刚第一时间都没跟她爸妈打电话,先给裴星铭打的!而且听到裴星铭的声音之后就立即来开门了,一点儿都没怀疑是骗子的录音!”
司徒朝暮心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周唯月那么喜欢他,他却不敢光明正大地去喜欢周唯月,还不如不对人家那么好呢。”
闻铃:“所以说他渣么,没有勇气大大方方地去喜欢一个智力有残缺的女孩,怕别人对他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却又怕周唯月去喜欢别人,所以一直对人家好着,给人家没有虚幻的希望。”
司徒朝暮补充:“同时还和其他的漂亮女孩搞着暧昧,谈着恋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闻铃越想火气越大:“呸!恶心!”
司徒朝暮对她哥也是丝毫不客气:“诅咒他一辈子单身!孤独终老!”
但说实话,相处多年下来,她们俩对裴星铭的渣男行为都有点儿免疫了,就是那种,明知他渣,不断地谴责着、骂着,却又习以为常了……不然还能怎么样?绝交么?
人类就是有这种劣根性,对自己在乎着的人永远没有底线,骂归骂,玩归玩,各论各的。
到了超市门口,裴星铭回头瞧了瞧她俩,喊了声:“你俩鬼鬼祟祟一路了,又说谁坏话呢?”
司徒朝暮没好气:“又没说你的坏话,你急什么?”
闻铃与她同仇敌忾:“就是,又没讲你的坏话!”
裴星铭也很了解她俩:“我一个字都不信。”
周唯月当然是要和裴星铭同仇敌忾,双手掐腰,气鼓鼓地对着司徒朝暮和闻铃说:“哼,在背后说别的坏话是不礼貌的行为!”
“去踩她俩的影子。”裴星铭冲着司徒朝暮和闻铃所在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指挥周唯月作战,“让她俩倒霉。”
司徒朝暮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裴星铭你真幼稚!”但是话音还没落呢,她就远远地跑到没光的地方去了,影子瞬间消失在地面上。
站在光中的闻铃成了周唯月唯一的“攻击”目标,惊慌失措地逃开的同时破口大骂:“我艹!司徒你真他妈奸诈!”
司徒朝暮眼瞧着闻铃马上就要来抓自己,当机立断朝着裴星铭冲了过去,一拖鞋踩在了他的影子上,踩完就跑:“倒霉吧你!臭渣男!”
裴星铭一愣:“我艹?”
於是乎,裴星铭也跟着加入了战局。四人就这么疯跑着,幼稚地在超市门口的路灯下开展了一场保卫影子的追逐战,如同许多年前的那无数个星光漫天的夏日夜晚一样。
那时的村子还没有拆迁,每当夜幕降临,他们几个只能跑到村口的老榕树下玩,在那盏挂在榕树上的老旧的昏黄色照明灯的照射范围之互相追逐。
那时的他们身型幼小,腿短胳膊短,影子也小小的短短的,跑起来如风一般无拘无束天真浪漫,边喊边叫边嬉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也不觉累,玩得不亦乐乎,每次都要被家里人打着骂着才不情不愿地散伙回家去。
那时的时光好像还很长、很慢,好像怎么长都长不大,觉得成年人的岁月真的距离他们好遥远,比高高的蓝天还要遥远。
结果谁曾想,竟然一眨眼就来到了十八岁。
他们长大了。
幼时曾以为的永远不会改变的事情,也随之悄然无声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人间总是有别离。
一直到人家超市快要下班,他们四个才不得不结束了这场幼稚的踩影子游戏,如同一伙儿睡衣山贼似的风驰电掣地冲进了超市,以横扫千军之势在短短十分锺之内打包了三大兜零食。
第二天早上九点,四人如约在四革马小区的大门口集合,裴星铭得得瑟瑟地开着他爸的那辆黑色大奔,信心十足地载着司徒朝暮她们三个前往东辅方特。
司徒朝暮和闻铃虽然看不上裴星铭这幅得瑟样子,但还是比较信任他的车技,因为裴星铭他爸妈早就教会他开车了,只不过现在才拿到驾照而已。
方特园区不在主市区内,驱车大概要五十分锺。
虽然时值酷暑,但顶着大太阳来游乐场玩的人还真不少,几乎每个项目都要排队。
不过这些大型项目司徒朝暮也确实是一个都玩不了,倒不是因为身高不够,毕竟她至少也有个一米六二的个头儿,绝对算是正常的成年人身高,但是她胆小且惜命,比周唯月胆子还小,接受不了任何刺激性项目。
於是乎,她这整整一天,还真如裴星铭昨晚所说的那样了,拎了一天的包……但即便如此,她也是开心的。
和好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光,怎么样都是开心的。
一直疯玩到了下午五点,他们才打道回府。在酷厉的阳光下暴晒了整整一天,四人的面皮一个比一个赤红,像是要被烤熟了一样。
车厢里面也热得像是烤炉。
打开车门散了好一会儿的气后,四人才敢上车,安全带还没系好呢,闻铃就说了声:“晚上想吃什么呀?我请客!”
裴星铭难以置信地瞧向了她:“铃子,今天怎么了?又是请大家来游乐场又是请大家吃饭的,你背着我们偷偷发财了?”
闻铃啧了一声,没好气地回:“我就是想请大家吃个饭,你怎么话这么多?请你吃饭还有意见?”
裴星铭:“不是,你平时抠儿的跟什么似的,今天突然这么大方,令我不知所措。”
周唯月用力点头符合:“是的哦,闻铃,你以前真的很抠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