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阳连眨眼都费劲,只能眼看着墨玉香鼎撞向自己。
辟啪一声脆响!
墨玉香鼎狠狠的撞碎了温乐阳的胸口,一道碎片闪过,豁翻了温乐阳的面颊。
潮水般的毒虫突然大乱,纷纷调转身体,冲向了满身洒满香灰与碎片的温乐阳,佛灯虫忽忽怪叫着就要冲向无数张牙舞爪的怪虫。
温乐阳身子猛地一躬,用尽全身的力量把『我服了』牢牢的攥在了手心里,不让它去和其他的虫子拚命。
『我服了』被他抓在手里,立刻放软了身体,生怕身上乍起的硬毛扎伤主人,哀哀的低鸣了一声,整个身体都舒展开来,用最大的面积贴紧温乐阳的皮肤,一颗小小的脑袋凄凄的在他手心中摩抆着。
温乐阳看不见,小小的一滴清露,从佛灯虫那对火红的眼中滴落!
阴褫的屍毒,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灰带,沿着血脉已经侵入了脖颈间的大动脉,片刻后即将入脑。
无数毒虫爬上了他的身体,放口大咬,不过弹指间温乐阳已经已经被蛰了千百下!
温乐阳这下算是明白了毒性相生和相克,各种毒性的虫子咬过自己,有些凌烈的剧毒在身体中甫一触碰立刻炸起一阵宛若抽离骨髓的剧痛,随即各自消散无形;有些本来不算太厉害的毒素,通过血液与其他毒物的口涎一接触就融合到一起,汇集成一把烧红的刀子,顺着他的血脉一路割裂开来!
这堂教学课,有点太生动的过分了吧。温乐阳暗叹了一声:「可惜还差一个。」随即闭目等死。
等了半天,还没死。
他自己不知道,屍毒沿着血脉留下的灰带在千百毒虫撕咬的时候,遽然像一条被激怒的蛇,猛地乍起身体,一条灰带在突然扩大几倍之后剧烈又剧烈收缩,竟然从他的脖颈上缩回了几寸。
毒虫只对香鼎中散发出来的异香感兴趣,在香鼎炸碎的时候,都涌上了温乐阳的身体,但是片刻后香气就随着鼎碎而荡然无存,虫子们失去了目标,蛰人这事虽然挺有成就感,但是蛰久了就没劲了,在凌乱了一阵之后,各自散入了红叶林中。
痛则痛到了极点,但是死,一时还死不了。
温乐阳觉得自己人品还不错,毒虫爬了一身,居然饶过了自己的脸,否则现在整个脸蛋子一定又黑有肿,有资格挑战非洲大脸先生的桂冠。
娃娃脸引着飞剑还匣,小心翼翼的避开毒虫落在地上,意外的发现温乐阳竟然还有呼吸,笑吟吟的走到他身旁:「你还没死?」
温乐阳努力了半晌,才勉强把眼皮撑开了一条缝隙:「你还没死。」娃娃脸突然吓了一跳,温乐阳的那一丝冰冷的目光,竟然投射着一股血汪汪的赤红。
娃娃脸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闪过了一丝郝然,看上去天真无比:「我看你身上一定有克制毒物的宝贝,你把它送给我吧。」说着目光中透出了诚恳的期盼:「你现在一定疼的很,我救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杀了你啊,这下就解脱了,所以你把宝贝送给我吧。」
温乐阳想笑,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挤出那份笑容:「自己来拿啊,反正我也动不了。」
娃娃脸摇头:「你们用毒的人,心眼都是脏的,我可不敢碰你……」
「放你妈的屁!」温乐阳不知道哪来的气力,突然破口大骂:「老子在自己家的树林里休息,是你他妈的杀上门来,还敢说我心眼脏,老子只恨没让虫子们咬死你,你究竟是谁!」
娃娃脸无辜的眨了一下眼睛,原本柔和的目光猛地再度凌厉起来,转瞬充满了怨毒,死死盯着温乐阳:「我是第一次下山办事,你害死了师父给我的所有手下,就算烧了林子回去,也难逃责骂。」
「烧你全家。」温乐阳哆哆嗦嗦的说出了四个字,拼老命撑开眼皮,一眨不眨的和娃娃脸对视,丝毫不肯退让半分!
娃娃脸又笑了,眼睛弯弯的眯起来,隐藏了其中无限的恶毒。
温乐阳突然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巴,又犹豫了片刻,才颤抖着说:「我,服了。」
我!服!了!
娃娃脸微微一愣,似乎想笑又似乎想说什么,遽然天空中一道紫弧划破苍穹,冷风初起,刚刚已经散开的乌云又浓浓的堆积在一起。
爆裂的天雷随之炸起!彻底湮灭了娃娃脸的声音。
雷鸣之下,一抹暗红色的闪电激越而起,用华丽的弧度荡漾出死亡的笑纹,娃娃脸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佛灯虫满载着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愤懑,狠狠的击中了右眼!
娃娃脸甚至都来不及闭上眼睛。
一蓬比钢针还要锋锐的毒刺,击碎了他的笑容。
苍苍龙吟,璀璨的飞剑从娃娃脸的身后激射而出!
只一个呼吸间,娃娃脸的脑浆就被炽烈的火毒烧成了黑色的豆腐,手中的剑诀还没捏完,就已经无力的垂落。
飞剑在半空中失去了主人的指引,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飞,猛地从从空中斜斜刺出一道绽裂的闪电,狠狠砸中飞剑,一蓬绚丽的火花四射,转瞬间湮灭在黑暗中。
温乐阳盯着眼前的一切,眼中绽出了明亮的笑意,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你还真不是普通人儿。」
佛灯虫把抖落了粘在硬毛上的汁液,笨拙的爬到了温乐阳的脸上,在他的面颊上亲热的摩挲着!
与此同时,一阵破锣般的喊声从红叶林外响了起来:「小太阳,快出来!老六不行了!」
另外还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暴雨声中断断续续附和着:「小太阳……我……要死了。」
两个傻叔叔,温九和温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