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履光鲜的人,他的手,才配与聂人王的手媲美!
那名汉子仪容整洁,手持一柄绿柄长剑,一身红衣,红得就像是地上的另一道骄
阳!骄阳似火,不问自知,他是一个不平凡的人;他的剑,也是一柄不平凡的剑。
他和聂人王是同一类人!
那名汉子在小路的石上坐了半天,农夫们都开使好奇起来,更有人在聂人王身边低
声道:
「小聂,你看!那个人在石上坐了老半天,身体竟可丝毫不动,很奇怪呀!」
聂人王但笑不语,他早已瞧见这红衣汉子,只是一直装作视若无睹,继续插秧。
他手中的绿柄长剑就像一个无人不晓的记号,曾历江湖的聂人王怎会不知道它的主
人是谁?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农户们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百丈外飞沙满天,正有两匹马在飞驰着。
两条汉子分坐於这两匹马之上,神色彪悍,威武非常!
最使人讶异的是,马儿竟向田间这边冲过来!
「啊!什么事?」农户们大吃一惊,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作骑未到,马上的人已翻身跃下田边,暴喝:
「北饮狂刀!」
众人一阵诧异,二人分明向着田中暴喝,但这里根本全是日初而作、日入而息的庄
稼汉子,何来什么「北饮狂刀」?
可是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才发觉他们的目光,原来是落在那个默默耕耘的小聂身
上。
其中一名汉子已率先道:
「北饮狂刀,你莫以为退隐於此穷乡僻壤,我袁氏兄弟便找你不着。当年我俩的父
亲在你刀下惨死,我们整整花了七年才寻得你下落!今天,快使出你的傲寒六诀,与我
们的袁氏刀法再决雌雄吧!」
说话的人,是袁氏兄弟之老大「袁京」。
聂人王却无动於衷,二人甚感没趣,老二「袁正」 目道:
「呸!你这是瞧不起我们了?」
话声方歇,立用时用刀挑起田中泥泞,向聂人王脸上击去。
聂人王似是不懂闪避,给污泥溅个正着,道:
「两位大侠,你们找错人了。」
袁氏兄弟听后嘿嘿一笑,袁京道:
「当年我俩虽是年幼,但至今依然认得你的容貌。别再装模作样,纳命来吧!」
二人不由分说,即时腾身而起,双刀在半空中化作两道匹练似的长虹,齐齐朝聂人
王头顶劈下!
聂人王看来真的不懂如何招架,眼看便要给两刀分 ......
倏地,红影一动!
剑,已闪电间挡在聂人王身前咫尺!
「波」的一声!剑还未出鞘,却将两柄来刀当场震断!
好快的一剑!
使剑的人,正是那红衣汉子!
袁氏兄弟面如土色,紧盯着眼前人手中的绿柄长剑,一同惊嚷:
「火麟剑?你..你是......」
那红衣人气定神闲,一字一字地道:
「南麟剑首。」
「什么?你就是南麟剑首断帅?你..为什么要救他?」袁氏兄弟不由退后一步。
断帅满面冷漠,道:
「因为你们不配!」
袁氏兄地登时呆在当场,他们实难想像世上竟有如斯狂傲之人。
只听得断帅朗声而道:
「南麟剑首,北饮狂刀,武林齐名!今日我的剑未出鞘,却已震断你俩双刀,试问
你们又怎配和聂人王交锋?还是快些回去再苦练十年吧!」
袁氏兄弟面无血色,心知今日已难报得大仇,惟有一声不响,翻身上马,悻悻然离
去。
仅余下断帅背向聂人王而立,和那群在窃窃私语的农户们。
「多谢。」聂人王首先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一声道谢,断帅猝然回首,目如鹰隼,瞪视聂人王道:
「聂人王!断某在此观察多时,发觉你的手异常稳健,果然名不虚传!其时你我各
负盛名於一方,早应一较高下,此番远涉千里而来,就是希望能与你一战!」
前门驱虎,后门进狼,聂人王心中叫苦,但仍不动声息,道:
「大侠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必定舍身相报,只是在下实非什么北饮狂刀!大
侠,请回。」
眼见聂人王再度否认,断帅不禁仰天长叹:
「聂人王!你是我毕世难寻的好对手,你真的忍心让断某一生孤剑独鸣?」
聂人王没再理会他,已然下田插秧。
断帅拿他没法,无奈地道:
「假如你还记得自己是一个刀客,明午寸草坡,我们刀剑相决,但愿你不会始我失
望!」
说罢调头而去。
断帅去后,聂人王的手亦停了下来,他终於可以松一口气了。
刚想拭掉额上的汗珠,却见一婀娜倩影倒映在田中,抬首一看,竟是颜盈!
她手中拿着篮子,内里盛着全是饭菜,她本是给聂人王送饭来的。
聂人王不免心虚,问:
「你...全都看见了?」
颜盈木然地道:
「是的。我还看见袁氏兄弟把泥溅到你脸上,你本不该忍受这等羞辱!」
聂人王哑口无言,他很想对颜盈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
可是颜盈并没有给他机会张口说话,她接着道:
「若你仍是男人的话,便应该去!」
她一反常态,声音异常地冷硬,再不是当初那个柔情无限的妻子。
聂人王苦笑摇头,颜盈柳眉一蹙,狠咬银牙,随即放下篮子,头也不回地拂袖而
去。
聂人王目送她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内一片黯然。
此时,远方边际的那片乌云已然飘至,片刻之间便把烈阳遮盖,田地尽投入昏暗之
中,蓦地惊雷乍响,下起雨来。
农户们都纷纷奔往树下避雨,只有聂人王无视雨点打在自己身上,仍然呆立田中,
痴痴望着颜盈归去之路。
前路一片凄迷。
这是一场潇潇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