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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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宫下了山,便见孟角领着几名精英弟子正焦急等待。原来,他们本是追着旋宫而来的,不想赶到之时,忽有强大魔障笼罩全山。众人正要做法突破,那魔障又倏忽散去。孟角不明就里,不敢贸然行事,这会儿见了旋宫,忙迎了上去,道:「师姐,你出来就好了……你伤得不轻,山中到底发生何事?」
旋宫看了他一眼,只恹恹不语。她沉默片刻,御风飞天,往废村的方向去。孟角见状,也不好多问,紧跟了上去。旋宫有伤在身,飞行片刻便要落地小歇,如此反覆。孟角看在眼中,心想劝她,却又知自己劝不住,便只好随她去。费了好半日的功夫,众人方才赶回废村。此时天已三更,但经过昨日一事,弟子们皆不敢休息,各自站岗巡守不提。
旋宫飞身落地,也不给自己喘息休息的机会,便朗声开口,道:「所有人即刻收拾,备齐兵刃法器,随我前去讨魔。另外传书回教,请师尊前来。」
孟角听她这么吩咐,心中不解更甚,上前问道:「师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旋宫蹙眉,道:「昨日袭击我们的,不只是殛天剑侍。那魔教令主也在其中。」
孟角大惊,一时乱了思绪。
旋宫继续道:「只怕我们几个根本应付不了……不,即便倾我火辰之力也……」她重重一叹,道,「再不行,只能请真君出手。」
她说话之时,清商和流征正赶来,两人听得不全,却知事态严重,皆担忧起来。
清商上前一步,问道:「对了,师姐是去寻曲姑娘的,她现在如何?」
旋宫听她问起曲乔,不由地紧皱了眉头。她思忖片刻,方才道:「那魔教令主要取她的木髓制剑。」
清商满面骇然,道:「那些魔物果真是冲着曲姑娘来的……」
清商话未说完,却被孟角打断。他一脸震愕,问旋宫道:「即是如此,为何不让我们留下护卫曲姑娘?」
「她是殛天府的人。」
旋宫的回答冷淡平静,透着些许无可奈何。但就是这个回答,让众人久久怔忡。
突兀的安静之后,还是清商先开了口,道:「这不可能啊,曲姑娘怎么会……」
「她是殛天府的人!」旋宫声音一凛,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清商生生噎住了声音。正尴尬之际,孟角叹了口气,道:「先不论这些,那魔头已有宝剑四柄,独缺五行之『木』。曲姑娘是千年桑树,若为那魔头制成宝剑,只怕又是一场大劫!」
旋宫颔首,道:「正是如此。那魔头扬言,三日之后去取木髓,为今之计,只有封住那山,尽量拖延……」
她正说着,一直沉默的流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暗道了一声「不好」,转身就往穆羽疗伤的那屋舍去。三人见状,也察觉一二,忙跟上了他。流征走进屋内,一把推开内室的门,就见床铺之上被缛凌乱,哪里还有穆羽的踪影。
「混账!」旋宫骂了一声,急急地要去追人。
她冲到屋外,没走几步,却不由自主地顿了步子。她抬眸眺了一眼,但见皓月之下,白雪皑皑,分外澄净冷寂。她只觉心上也凉了起来,刺刺生痛。
三人见她停下,也不知是何用意,正要问时,旋宫转过了身来,低着头道:「随他去。」
不等三人反应过来,旋宫已举步回返,继续吩咐准备。清商和孟角皆是疑惑,唯独流征随旋宫转了身。孟角了然,叹了一声,又对一旁忧心忡忡的清商道:「师姐,算了,到底也劝不住。」
清商满心怅然,勉强一笑,应道:「也是。」
……
却说曲乔在山上寻那魔种,恰逢日落,一大群蘑菇冒了出来,一只只兴高采烈地要帮她找。曲乔本想着感受一下魔气好有线索,但见蘑菇们如此,便索性由它们满山跑。好一番功夫,蘑菇们才兴冲冲地回来邀功。
曲乔随它们走到一处,就见一大群蘑菇围作了一圈,圈中的泥土已变作了灰白之色,甚是诡异。圈子中央凝着一团黑气,自是魔种无疑。她蹲下身去,细看了看,而后伸手捧起那魔种,凝神作法。但见她掌上生出细细枝桠,将那魔种重重环绕,不消片刻,便缠出一个藤球来。她掂了掂藤球,确定魔气被完全阻隔,便起身对那些蘑菇们道:「咱们来玩球吧。」
蘑菇自是欢喜雀跃,眼见曲乔要抛球,它们估摸着球落地的位置,三五成群地散开,准备接球。
曲乔噙着笑,正要抛时,心上却微微一颤。
这一颤,既轻且促,好似夏日里穿过她叶间的蝴蝶……
她顿住了动作,怔怔出神。她知道,这颤动源自金蕊。她能感应得到,这枚金蕊正渐渐接近,却时行时停。随时间推移,颤动愈发清晰,只是依旧微弱,而停顿也愈来愈多……
当金蕊的靠近再一次停顿下来时,曲乔笑叹了一声,把藤球递给了蘑菇们,道:「你们先玩,我去去就回。」
蘑菇们点着头,合力将球托了起来。
曲乔起身,踮步凌空。方到山外,便迎寒冷。她忍耐着,循着那金蕊的颤动而去。片刻之后,雪地之上,她找到了要找的人。
……
穆羽从废村出来之后,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只是一心往曲乔那里去。旋宫说的话,他并未听全,但其中有一句,却是再清楚不过——她是殛天府的人。
她如何能是殛天府的人?!
她亲口说过,她与殛天府并无关系……可是,那一日,她称呼那身具魔气的女子为「主上」……若她真与殛天府有关,为何会舍出金蕊救他?……
他的脑海里满是纠结的念头,也道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担忧。夜色深沉,四野旷寂,他不知自己行了多远,停了几次,摔过几回……身上的痛楚早已麻木,渐渐地,连寒冷都觉察不到了……
再一次摔倒之时,他忍不住多躺了片刻。不知为何,他只觉得全身灼烫,如坠火海。雪地寒凉,倒成了慰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