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处半山高级住宅区，从阳台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美景。或许在外人看来，能住进这样的房子很让人羡慕，可是三年前住在这人人羡慕的房子里的夏若晴一点都不快乐。

让夏若晴感觉不一样的是这房子的气氛的确是变了，房子重新装潢过，换成暖色调，没有她出走之前那种冰冷，而且房子布置得很温馨、很舒适。

一进门，脱了鞋的金圆圆便跑进她的房间，很快她又跑了出来，小脚丫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妈咪，看我的相簿。”金圆圆跑到夏若晴面前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沙发上，自己也爬到沙发上帮她翻开了相本。

这是金圆圆出生后的照片，每一张都珍藏在相本里，厚厚的一本，可是金圆圆翻得很有耐心，看得很认真，还不时跟夏若晴讲解一下她缺席的时间里拍的照片背后的故事。

夏若晴认真听着，手轻轻搂着金圆圆稚嫩的小肩膀。她发现女儿真的长大了许多，想着缺席女儿成长岁月的遗憾，夏若晴忍不住掉下眼泪。

泪水滴落在相本上，金圆圆抬起头看夏若晴，“妈咪，你怎么哭了？”

“没有，妈咪是太开心了。”夏若晴轻轻拭去眼泪。

看到夏若晴掉眼泪，金维有种心疼的感觉，他坐到夏若晴身旁，搂住她的肩，“好了，既然回来了就不要难过了，圆圆很需要你，多陪陪她。”

夏若晴不习惯金维的亲近，可是她不想在女儿面前表现得太明显，只是勉强地笑笑。

“妈咪，以后我要把你的照片还有爹地的照片一块贴满满的，然后就是全家福了。”金圆圆笑得一脸天真。

夏若晴轻摸金圆圆的小脑袋，脸上满是母爱的笑容，“好、好、好，改天我们来拍一张全家福好不好？”

“还要叫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伯父、伯母、姑妈、姑丈，还有叔叔、婶婶……”金圆圆数着手指头，把家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点上了。

夏若晴忍不住笑了，“都听你的。”

“圆圆，到洗澡时间了，让保姆阿姨帮你洗澡好不好？”金维提醒女儿。

“让阿姨休息吧，我来帮她洗就好。”时间还早，夏若晴想补偿一下女儿。

金维点点头，“随便，她洗澡的时候很闹，不要把衣服弄湿了就好。”

夏若晴犹豫了一下，声音很低，“家里没我的换洗衣服了吗？”

她当然希望金维会保留一些她的东西，可是她心里很清楚那不可能，看相簿里，她哪怕是一张照片都没有，她已经心中有数，可是她还是想知道那个答案。

金维也冲疑了一下，“抱歉，没有。”

夏若晴点点头，只是难过的感觉已经从她心里扩散。

夏若晴被金圆圆拖到了浴室，放好热水，故作无事地帮她洗澡。

帮金圆圆洗完澡，用浴巾裹着她，抱她抱回她的房间，帮她穿衣服。

“妈咪，我困了，我要你讲故事哄我睡觉。”金圆圆揉揉眼睛，打着呵欠。

“好，妈咪讲故事给你听，你先躺下。”夏若晴帮金圆圆盖好棉被，拿起床头一本故事书，温柔地讲故事里的童话给她听。

一个晚上的相伴还有谈话，三人相处很愉快，表面上就像关系没有裂痕一样，只是金维与夏若晴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金维看着正在给女儿讲故事哄着睡觉的夏若晴，他真的很想她回到身边，很想好好爱她、补偿她，但一向很爱面子的他却无法把爱说出口。

从金圆圆房里出来，夏若晴望向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她走到沙发旁拿起自己的包包准备离开。

金维从她身后跟上，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许回去，女儿需要你陪伴。”这句挽留更多却是他的心声，只是以女儿为借口会让他更容易说出口。

夏若晴看着金维箝着自己手臂的大手，很是惊讶他的挽留，她蹙起眉头试着用力挣脱他的手，“我改天再来。”

金维没有松开她的手，“女儿明天醒了看不到你怎么办。”

“那以后我要住你家吗？”夏若晴瞪大双眼。

“当然，不然我要怎么跟女儿说她有一个不住在家里的妈妈。”

“不行，反正我会把我对女儿的那部分做好，至於妻子的那份，应该不是我的事了吧。”

夏若晴虽然是满不在乎的口吻，可是眼底却有几分黯然。

“夏若晴，你闹够了没有，当初你不声不响地跑掉，我可以忍，现在你回来，我对你已经足够宽容，难道为女儿做一点点改变，你都不答应吗？”

“是，我不答应，我都已经说了，明天我会来，你还想要怎样。明天一早我就赶过来，看着女儿醒来，送她到幼稚园，可以了吗。可是现在她睡了，我是可以自由支配我的时间的。”不知哪来的火气，夏若晴一口气冲金维发泄出来。

她没有办法留下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留在他身边，而且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跟她闹了个不愉快，她不知道留下来一个晚上会发生什么事，她不要被他束缚着，而且他用女儿来绑着她让她心情很糟。她抬手抓抓头发，心里很乱，她很想静一静。

“夏若晴，你逃了整整三年，没有尽一个妻子的义务，也没尽到一个妈妈的责任，此时此刻你还敢冲我发脾气吗。”金维一把将她按在墙上，脸色因为生气显得很可怕。

夏若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生气的面孔，她知道自己当初抛下女儿一走了之太任性，可是当时她的确是对金维失望透顶才会离开，直到现在，哪怕女儿被他照顾得很好，她还是没办法原谅他。

“妈妈的责任，今天起我会尽，可是妻子的义务，想必你也不需要我来实现了吧。”

她逃了那么久，想必他早已经换了人，她一开始跟他在一起就有不少女人当着她的面对他示过好，如果不是因为太没有安全感，她也不会不顾一切地跑掉。

金维红着一双眼，重重一拳捶在夏若晴脑侧的墙上，墙面发出一声钝响。不想吵醒女儿，金维刻意地压低声音，“夏若晴，我女人的问题不需要你操心，可是我的女儿，你身为她的妈妈，你必须留下，我不想她有一丁点失望，这三年来她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既然你这次回来了，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必须好好弥补女儿这三年来缺失的母爱。”

“够了，你不要总是用女儿来威胁我。女儿很聪明，她会知道她的妈妈没办法留在她爸爸身边，不管她妈妈在哪里，只要是爱着她，她就能够感受得到。如果你觉得带着女儿会造成你的不方便，我可以接她到我的住处住几天，我很乐意。”

“夏若晴，你这人真的是不可理喻，我有说让你带女儿，我出去跟别的女人逍遥快活吗，如果你不是女儿的亲生母亲，我才懒得理你。”金维气昏了头。这个女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无中生有，他为了她这些年都没碰过女人，当爸又当妈地把女儿从一个小婴儿带大，可是得不到这个女人的认可就算了，还要被她冤枉，他真的要气坏了。

“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你还要留着干什么。”夏若晴仰起一张脸。她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女儿，金维大概就不会找她了，他是一个要面子的男人，她是一个甩了他的女人。

她就知道，他现在的挽留只是为了女儿而已。

想到这里，她心如刀割，为什么，明明她感觉自己已经放下了他，可是此刻他的一番话又会让她跌入那个痛苦的泥沼万劫不复，“你放开我，我要走了。”夏若晴被金维箝在他与背后的一堵墙之间，她生气地用力推开金维，想要走。

金维不想让她走，一时忘情，他双手抱紧她，很用力。

夏若晴挣扎，泪水从她的眼眶涌出，她停止挣扎，传来抽泣声。

金维松开了她，“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这是他对她的妥协，他害怕她的眼泪。第一次遇见她，他这个一向不苟言笑的人爱上她的笑、她的开朗，对她的追求更是印证了他对她的第一印象，那么阳光的女孩，他想一辈子珍惜。

娶了她，他暗暗承诺一定要让她开心快乐，可是他做不到，她的离家出走狠狠地刺痛他的心，他在想，如果她哭，他或许会无条件对她投降，让他爱上她的是她的笑，让他不得不放开她手的是她的眼泪。

让家里的保姆看着金圆圆，金维将夏若晴送回她的住处，之后金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离家不远一个酒吧。

以前对所有事情都很有把握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他也会有事情不能稳操胜券，他的女人，他最最在意的一个女人，如今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不，她早已经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金维坐在吧台前捏着酒杯，啜着酒，看着舞池里身材妖娆的男男女女，伴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舞动着，似乎都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哪怕心情再低落，他身上始终有着一种无法让人抗拒的男性魅力，周围已经有不少身材曼妙的年轻女人盯上他，这些懂得察颜观色的女人都知道这种心情不好的男人最需要身体上的安慰，所以有两个已经蹑手蹑脚靠近金维。

“帅哥，怎么一个人喝酒那么寂寞，我来陪你吧。”一个身材正点、长发披肩的女人坐在金维身边，试着对他示好。

金维喝着酒，眼神凛冽地盯着酒杯，对那个主动的女人不屑一顾。

另一个女人也靠了上来，一只手臂搭到了金维肩上，“帅哥，我来陪你吧，喝酒解闷我最会了。”

“拿开你的脏手。”金维的声音又低沉又冰冷，吓得那个女人一哆嗦，忙把手臂从金维身上缩回。

两个女人吃瘪，悻悻而回。

金维的一群朋友来到了吧台前，都察觉到金维心情有点不好，围在他身边，“干嘛要把那些女的赶走？你一个男人最好的年龄又帅气多金，你就打算带个孩子过了？”

“她是我女儿，是我的全部。”

“那夏若晴再不回来，你就打算为她独守空房一辈子吗？”朋友搭腔。

“她回来了。”

“什么！”几个朋友一同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咳，那个从你眼皮底下逃走三年的夏若晴回来了？”

金维点点头。

“真的？”

“我骗你们干嘛。”金维不耐烦的声音。

“哄好了没？跑了三年，应该不好找，也不好哄回来吧？”朋友都关心起来。

“是，刚才在我家大吵了一场。那个女人到底要我怎么样。”金维拿起酒瓶一仰头，发现没酒了便摇了摇。

“女人嘛，把她拉到床上去，完事后所有事情都可以谈。”

金维没好气地摇头笑笑，“夏若晴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要不然她也不会逃了三年，你们不要给我出那些烂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