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经常出去钓鱼,且位置固定,差不多已经是日常习惯了,也是这种时候他才会神情专注暂时不去想那么多。
抿了抿嘴,白止忍不住笑道:“那今日官人可别再空手而归了哦,妾身材料早就备好,就等着官人有所鱼获回来给你熬汤呢”
嘴角一抽,云景嘴硬道:“那可不是为夫钓不到鱼,实乃选的位置不对,且这个季节鱼儿懒惰不爱咬勾”
钓鱼人的事情怎么能说钓不到鱼呢,肯定是有原因的,绝对不在自己身上!
“既然位置不对,那官人何不换一个地方?”白止忍着笑意问。
云景顿时哼哼说:“有道是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躺着,不是,在哪儿爬起来,我就不信在那里钓不到鱼,为夫和那里杠上了!”
“好吧,那妾身今日就预祝官人满载而归”,白止乐得不行,但还是开口安慰,说着话,一边收拾桌子。
吃饱喝足,云景起身抱了抱她,然后道:“那为夫便出门钓鱼去了,小白你且等着,看为夫今日不钓它百八十条”
说完云景就放开她收拾渔具去了,今天试试用昨日准备好的米酒泡豆子钓鱼,换一种鱼饵,就不信钓不到!
收拾好云景就拎着一堆东西出门了,白止要去经营店铺并不同行。
正如之前云景所说,这段时间他的钓点都是固定的,打的窝子没钓到鱼,反而是喂鱼了,但没关系,他钓鱼不是目的,主要是转移注意力不至於想那么多,否则要整点鱼回家还不简单?
钓点并不在牛角镇周边,而是距离牛角镇二三十里外的一条小河,这点距离对於云景来说压根不是事儿,想去的话也就顷刻的事情,但他并不急着赶去。
离开镇子,施施然走在路上,放眼望去,阳光下世间一片萧瑟,纵使隆冬,那草木枯黄得可谓一点火星就会引发燎原大火。
据云景所知,就最近,仅牛角镇周边就引发十多起火灾了,有一次还差点引燃山林,之所以差点,还是云景即使发现制止的。
这段时间,官府为了宣传防火意识,真可谓是费心费力了,‘水龙队’随时待命,可这个时代消息传递很慢,往往水龙队赶到的时候都烧得差不多了,只能是善后尽量减小火势扩散。
离开镇上没多远,云景遇到一人在路边歇脚,对方看上去四五十岁,头发已经斑白,在路边歇脚的他眉头紧锁,抬头看天目光迷茫而凄凉。
他身边放着一个大大的背篓,背篓里是嘿嘿的木炭,明显是要赶去镇上贩卖的。
“这位老人家有请了,晚辈见你眉头紧锁,可是遇到什么麻烦,需要帮忙吗?”云景想了想走过去开口问道。
对方一见云景装扮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忐忑道:“这位少爷有心了,小老儿没遇到麻烦,不敢劳烦贵人”
话是这么说,但云景怎会不知他为何烦心,无外乎是这样的暖冬原因罢了,说到底还是‘心忧炭贱愿天寒’,这样的事情这段时间他见多了。
於是云景道:“老人家,你这木炭质地不错,可是用於出售?”
“自是用於出售,只是……哎……”,老人点点头,话道嘴巴却是苦涩一笑,看云景的目光带着些许期待,但却不敢深入奢望什么。
点点头,云景道:“既然如此的话,老人家,您看这样如何,晚辈家中正好缺木炭,劳烦您送一趟如何,就在前面牛角镇,不远的,晚辈还有事,就不一同前往了,您到了给门房打声招呼即可,价钱就按市场价算,不会亏待您的”
“这位少爷你不骗我?”老人家顿时惊喜道。
云景说:“岂敢,晚辈认真的”
“那太好了,小老儿这便为少爷送去”,老人大喜道。
接着云景详细给他说了地址,然后目视背着百十斤木炭的老人健步如飞离去,心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力所能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这段时间遇到类似的事情云景都是这么做的,当初镇上因为云景考上江州举人试甲榜第一降临的小院,如今单是木炭都堆几间屋子了……
真当云景没事儿到处瞎晃荡呢,只是去刻意偶遇那些迫切需要帮助的人罢了,正常的帮助而已,过犹不及。
短暂驻留后,云景继续前往钓鱼的地方,期间又遇到了几次卖柴火木炭的人,云景照单全收,其中有两个明显是在路上专门等云景的……
这里耽搁一下,那里驻留片刻,直至晌午云景才来到固定钓点,距离官道不远,相对偏僻。
在这样的时代,恐怕也就云景这样衣食无忧的人,才有闲情逸致跑出来钓鱼了,但凡普通人家,谁不是没日没夜为了生计而奔波?哪儿有那个命享受悠闲时光哟,都已经被沉甸甸的生活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来到钓点后,云景井然有序的做这准备工作,放好凳子,生火煮茶……
还是那句话,他来钓鱼不是目的,只是想让不爽利的心情放松罢了,白止知道云景并非钓不到鱼,无法分忧,只能支持云景的任何活动了。
看着眼前的小河,云景心头感慨,水位又比昨天下降了半尺有余。
正常情况下,这条河的河水多处会出现满溢的情况,而今这条河的河水已经下降了一米多,露出了两岸河岸和部分滩涂岩石,就云景此时所在的积水处,水深也不到两米了,持续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干枯!
默默的调漂,抛竿入水,云景便安静的坐在岸边等着鱼儿上钩了,注意力并未集中在浮漂上,而是手中的书籍,钓鱼看书两不误。
在云景所在的地方,正前方十多里外,那里伫立着一种几百米高的山头,远远看去,山上依稀可见亭台楼阁坐落其间,距离不远处的官道,再往前几里路,便有一条分道通往那处山头……
一连多天,他来钓鱼,此鱼非彼鱼,与其说是钓鱼,还不如说是在等人。
正午时分,县城方向,有十多匹快马在官道上疾驰,马蹄声声,所过之处溅起一阵尘灰。
这些马匹背上的骑士装扮大同小异,衣衫以青色为主蓝锦镶边,做江湖客打扮,每个人腰间的长剑款式都相对统一。
他们年纪看上去都不大,小的只有十多岁,最年长一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
这帮人从县城方向策马而来,脸上没有多少笑容,反倒表情肃穆,且好几个人身上明显带伤,澹澹血腥味和药草味弥漫,多了几分杀气。
人群中一女子格外引人注目,身姿窈窕,面若桃李,随行一些男子目光偶尔划过她的身影也很快避开,眼神中的爱慕隐藏得很好。
他们知道,那女子并非自己有资格去追求的,早就断了念想,纵有情之所起,亦只能深埋心底让那时光慢慢冲刷澹去。
“铁枪堂的越来越过分了,今日之事,分明是他们故意挑事,伤了我们几个师兄弟,虽然退去,但他们决计不会就此罢手的,必将另寻机会找茬”,疾行中有人愤慨道。
另一人咬牙切齿道:“还有那风刀门亦差不多,短短几天时间,大小厮杀已经五次了,双方互有伤亡,可他们依旧不断挑事儿,分别就是不想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近段时间以来,风刀门铁枪堂处处针对我们,我们人手不足疲於奔命,很多生意都不得不收缩放手,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哼,他们是急了,感觉到了压力,想方设法的打压我们,这段时间最关键,只要我们熬过去,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收拾他们”,有人直至要害沉声道。
根本原因其实大家都明白,可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下意识的,人们的目光集中到了队伍里面格外引人注目的女子身上,明显她才是一行人的主心骨。
女子面容秀丽不苟言笑,美目永远都透露着三分距离感,不过这份距离感是针对男子的。
此时她开口道:“诸位师兄弟无需多虑,再过一段时间看他们还如何蹦躂,风刀门和铁枪堂不足为虑,从今往后我们的目光要放长远一些,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闻言众人一喜,明白她不会无的放失,说这样的话肯定是有把握的,一想到将来,一个个目光向往而期待。
前行间,女子目光猛然一顿,旋即看向某个方向移不开视线,下意识道:“诸位师兄弟,你们且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