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清寒的月光洒满人间,光影斑驳的林间,一双双眼睛看着云景他们所处的方向,气氛压抑而沉闷。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打破沉默道:“他是谁?”
语气包含着浓浓的苦涩和纠结,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那种心酸,‘没跑三个老婆’绝对表达不出来。
说话的是新林县风刀门的一位侠客,身材修长面容刚毅,一柄长刀抱在怀中,他背靠大树,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犹如映照他的内心,哇凉哇凉的。
此人是下午在清溪涧因为林星语而和柳叶剑派另一位侠客大打出手之人。
他们想在林星语面前展现自我,哪儿知他们打得起劲,正主却跑了,好不容易找来,却看到心上人和别人有说有笑。
那滋味,真的苦……
那个柳叶剑派和他干架之人摇摇头压抑道:“不知道”
“看样子,林姑娘和对方认识,而且很熟,在他面前,连不曾轻易示人的真容都轻易展露出来,你作为林姑娘的师兄,多年相处,居然不知道?”风刀门的侠客皱眉问。
把长剑搭在脑后,林星语的师兄有些恼怒道:“她虽然是我师妹,但又不是朝夕相处,况且师妹有自己的生活,我怎么可能知道她都结交了些什么人?”
“也是……,但,你们柳叶剑派最杰出的师妹,下一任掌门人,就这样投入别人的怀抱,不表示一下?”风刀门的侠客语气复杂道。
对方顿时不干了,咬牙说:“怎么说话呢,你哪只眼睛看到师妹投入别人的怀抱了?兴许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呢,我记得师妹有个弟弟的,很可能那人就是师妹的弟弟……”
“你自己都不信吧?想方设法说服自己的滋味很不好受的,我理解,毕竟,若只是朋友,哪会笑得如此甜蜜,哪会下意识将自己的美尽情绽放,若只是姐弟关系,那不应该是仇人对头才对吗,各种嫌弃看不顺眼才正常,怎么可能去贴身搀扶”,风刀门的侠客打断道。
唰,林星语的师兄拔出长剑冷声道:“闭嘴,别说了,你他妈观察得倒是仔细,再说老子砍死你!”
“呵,别说那些没用的,就这样甘心吗?”,风刀门的侠客不为所动道。
林星语的师兄沉默了,心头空落落的,收起长剑叹息道:“那又能如何呢,论长相,你我加起来都不敌对方十之一二,论修为,你我背后的门派加起来都不够对方一只手收拾,你说还能怎么办?”
“真打击人啊,不过这样也挺好,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较劲了,多年的求而不得,突然就此画上句号,莫名感觉很轻松呢”,风刀门的侠客笑道,只是那语气,比吃了黄莲还苦。
林星语的师兄道:“说起来,我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实际上只是在感动自己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也是,我突然想喝酒了,一起整一杯?”风刀门的侠客提议道。
点点头,林星语师兄说:“正有此意”
此时此刻,两位新林县境内名声在外的侠客似乎一下子成长了,成熟了。
“哈哈,走,不醉不归”
“定要尽兴……”
两人就这样,从之前的大打出手,一下子勾肩搭背起来,那同病相怜的样子,看得其他人唏嘘不已。
在他们走后,有人小声说:“我记得铁枪堂也有几个厉害角色一直都锺意林姑娘的,铁枪堂的作风素来霸道,这会儿怎不见他们人?”
“早跑啦,在那位公子凌空施展高明武功炸山的时候就灰溜溜的跑了,恨不能多长两条腿那种”,有人乐道。
继续有人接话说:“可不是,不跑能怎地,上去找茬送死么,铁枪堂他们只是做事霸道而已,但不是笨蛋,以后估计都不敢出现在林姑娘面前了,否则那位公子去铁枪堂飞一圈,啧啧,铁枪堂指定无了”
“有道理”,其他人深以为然道。
一群吃瓜群众总觉得心头不得劲,毕竟没看到想看的画面啊,林星语在新林县境内名声可不小,锺意她的人不知道多少,如今就这么心照不宣的结束,不应该上演一番轰轰烈烈的打生打死么,而且是要死一堆那种,如今这算什么事儿么。
红颜祸水,这没祸起来啊。
此时一位白衣飘飘的年轻公子站在月光下笑道:“你们说的那位公子啊,在下倒是略有耳闻,只是不熟罢了,他姓云明景字守心,十岁童生,十四岁秀才,将来考取举人可谓板上钉钉的事情,纵使金榜题名成为皇榜进士也不是不可能的,可谓前途远大,而且他师父姓李名秋,威镇寰宇的大离雷火军军团长就是云景师父……,说这些,我只想告诉大家的是,纵使有点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吧,惹不起的”
“啊这……”
人们顿时沉默,看向云景他们所在的方向头皮发麻。
妈耶,这等来头,那林姑娘不管是不是和云景有什么,大家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又有人语气复杂开口道:“说起来,纵使云公子不是李将军的徒弟,单单是读书人的身份就值得我们这些混江湖的掂量一二了,针对一个读书人的代价太大,读书人抱团啊,总能扯上关系的,惹怒一个就会招惹一群,江湖中人虽然风光,说到底也只是无根浮萍,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明白就好”
“问题是这算什么事儿嘛,人家在那边郎情妾意有说有笑,然后其他人自己就萎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
“走了走了,没意思,说什么外出踏青,结果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那是你自己想多了”
“话说回来,万一他俩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
“是不是重要吗现在?”
“尼玛……”
喝嗨了的云景压根就不知道无形之中就已经有人帮他装了个**,而且若是换一个人的话,关於林星语不知道会惹来多少是非和麻烦,结果搁他这儿屁事没有。
这会儿云景彻底醉了,不省人事一身酒气,从没有这种醉酒经历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真正喝醉后居然这么不老实。
林星语搀扶他的时候,鬼知道是不是作为男人的本能,他的手有自己的想法,到处乱摸。
被他上下其手的林星语那叫一个欲哭无泪,想将云景丢掉吧这会儿骑虎难下了,毕竟她自己说要照顾云景的,然而任由其轻薄算什么事儿嘛,关键是人家喝醉了完全是下意识的,连说理都找不到地儿去。
短短的一段路,林星语只觉比往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还漫长,有着后天后期修为的她,到最后浑身都软得提不起劲儿了。
好不容易把云景搀扶近帐篷放在铺好的软垫上,松了口气的同时脸红如血。
“你怎么可以这样啊”,看着熟睡的云景,林星语水润的眸子目光闪烁几欲落泪,女儿家被占的便宜之前差不多被云景占了大半。
更让她欲哭无泪的是,云景的回应只是手掌无意识的虚握,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寻找之前还软软弹弹的东西哪儿去了……
见此,林星语浑身莫名发软,尤其是某些地方,火辣辣的跟触电一样。
“念在你不是有意的,这次就不怪你了,若有下次,爪子给你打断”,林星语喃喃道,想生气又找不到理由,因为是她自己要搀扶云景,自找的。
捂脸,想哭。
然而内心居然并不讨厌……
她顿时吓了一跳,下意留意了下周围,发现没人关注这边,这才松了口气。
帐篷外面都是下人仆人丫鬟,哪儿敢掺和云景他们的事情啊,当下人的,若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下人这份职业都干不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人间蒸发了,虽然有点夸张,但却是事实。
林星语赶紧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整理中她还悄悄揉了揉熊和屁股,暗骂一声手劲真大,没个轻重,让她有点牙根痒痒。
旋即凝视着熟睡中云景那张脸,她不禁小声惆怅道:“一晃认识你都七年了呢,当初仅仅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如今却一长成翩翩少年郎,时间过得真快”
说到这里,她莫名脸红,甚至有些心虚。
“我心虚什么啊”
下意识拍了拍胸口,然后她跑了,不敢久留,离开了帐篷。
来到外面,她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如此,毕竟有着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情绪控制还是有一手的,月光下,一席白衣的她宛如仙子。
周围的下人行礼,她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明月双手抱着膝盖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间清寒,不知何处吹来了一阵清风,吹动了她的发丝,还送来了一片桃花。
伸手接住花瓣,她目光有些迷离。
“清风送来桃花,这是在无声的告诉自己什么吗……”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解决,宋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说道:“林小姐,夜间露重,我们帮你准备了帐篷,若不嫌弃,去休息一下吧”
回过神来,林星语捏住桃花轻轻摇摇头道:“多谢了,我在这里坐坐,好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看看明月了”
作为柳叶剑派的门面,作为下一任掌门,林星语平时压力还是很大的,一刻都不敢松懈,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放空自己。
“那我就不打扰林小姐了,熬好了醒酒汤,我给少爷送去”,宋岩识趣的转身离开,至始至终没敢多看一眼。
林星语起身,鬼使神差道:“我来吧”
“这……”,宋岩一愣。
林星语过去接过醒酒汤说:“没事的,我把他当弟弟,姐姐照顾弟弟理所当然……”,顿了一下,她又道:“过后别告诉他”
“那就麻烦林小姐了,小的不会多嘴,过后会嘱咐其他人”,宋岩低头道。
笑了笑,林星语端着醒酒汤再度进入了云景的帐篷,看着酒劲彻底爆发后微微皱眉的云景,轻声责备道:“你啊,不能喝偏要逞强,酒过伤身,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
说着,她轻轻坐在云景身边,用杓子舀起醒酒汤,吹冷了一点点喂给云景。
随着醒酒汤下肚,云景微微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喂完醒酒汤,林星语帮云景盖上毯子离开帐篷,这一夜她没走,默默的守了一夜,云景他们都醉了,万一有宵小来犯……
隔天一早,云景睁开眼睛,看着帐篷顶整个人都是懵的,脑袋空空荡荡,就像记忆被挖走了一段。
好一会儿后,他翻身而起,敲了敲脑袋咧嘴嘀咕道:“嘶,昨天喝了多少?怎啥都想不起来了?”
宿醉后的感觉真不好受,脑袋空空的,心口发闷,难受死个人。
“昨天喝得差不多之后,我好想做了什么事情,一时想不起来……,算了不想了”,摇摇头起身,哈出一口气,醺得他自己都直皱眉头,赶紧去洗漱。
他离开帐篷的第一时间宋岩就发现了,给他准备好了洗漱用品端来热水。
“胖子他们呢?”洗漱的时候云景问。
宋岩道:“回少爷,他们昨天都喝醉了,现在还未醒,虽然已经喝了醒酒汤,但少爷从北地带来的烈酒劲儿大,估计得睡到中午”
“哦,那就别打扰他们了”,云景点头道,热热的洗脸布盖脸上,他也没注意道宋岩欲言又止的表情。
洗漱完,云景找了个空地慢吞吞的打了一趟拳,灵气内力的滋养下,活动一番的他只觉神清气爽,一应负面状态尽皆消失。
“呼,醉酒可真难受,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再不济也要用内力解酒”,完全恢复的他不禁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