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午聊到下午,从上桌聊到饭罢,然后直到天黑,云景才将一路上的事情简单的述说了一下。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家人倒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当听故事了,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
“哥,这么说你见过嫂子啦?什么时候带回家里来呀”,完了云夕兴致勃勃问,云景之前说她嫂子苏小叶是练武的,云夕就觉得肯定很好玩,她想和嫂子玩儿,哥哥们一点都不好玩,随着长大也玩不到一起去。
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云景笑道:“有机会的”
“有机会是什么时候啊,也不给个明确答覆”,允许嘟了嘟嘴。
云冬打岔道:“哥,这么说你如今很厉害了?比起学堂的先生来怎么样?飞檐走壁会吗?学堂的先生可是能一剑劈开磨盘大小的石头的”
相比起云夕的关注点,云冬更好奇云景这个哥哥武道方面的实力,男孩子就喜欢这个。
“比你哥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我才哪儿到哪儿啊”,云景摇摇头道,并没正面回答他。
云冬想了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也是,哥你长得这么俊,想来身手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云景:“……”
小老弟,我发现你话中有话啊,如果我把你吊起来收拾一顿,爹娘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渐渐的夜深了,云景归家后家人团聚的喜悦也冲淡不了困意,各自安睡。
隔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院子里就传来了江素素的声音大声道:“小景,还睡呢,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快起来把院子里的积雪清扫一下”
“来了来了”,云景立即回答赶紧起床。
这算什么事儿嘛,第一天回来还眼泪汪汪呢,结果一个晚上过去就开始嫌弃起来了,再过一天对自己的态度岂不是跟捡来的没什么区别?
要不要这么真实……
起床来到院子,拿起扫把和呵欠连天的云夕云冬打扫院子,扫着扫着三兄妹就打起了雪仗,你来我往,一开始三人混战,最终演变成了云景云夕合理针对云冬,一时之间院子里充满了嘻嘻哈哈又气急败坏的欢乐之声。
厨房忙碌的江素素不时透过窗户看向院子,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幸福笑容,三个孩子皆在身边,已然健健康康长大,这辈子都值了呢。
打打闹闹的欢乐时光后,云景也没忘了正事儿,吃完早饭,他亲自带着面红耳赤的云冬去给人家登门道歉,偷了人家的鸡,总是要给个交代的。
云冬偷鸡的人家是村里的大伯家,条件在村中一般,过程中倒是没有什么波折,反倒是其乐融融,云冬的认错态度也很好,大伯并没有怪罪,反而说想吃鸡说一声就是,没必要偷走杀了糟蹋。
对於大伯不怪罪反而还如此说,云冬感到很是羞愧,一再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虽然大伯不在意,但云景并没有把别人的宽容当做理所当然,按当下时节的市场价陪了五十个铜板,再让云冬认真道歉认错,这才寒暄片刻离开。
实际上云景作为村里唯一的秀才,加上他爷爷还是村长,这些小事儿根本就不算事儿,可越是这样,该有的态度更是要拿出来。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平时一点小事感觉无所谓,渐渐的,大事儿方面也就自然而然的觉得理所当然了。
别人敬你,那是因为你有值得尊敬的地方,若因此就把自己当回事儿,这份尊敬只会变成厌恶。
云景毕竟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游学归来,村里人自然不会当做不知道,然后家里从中午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前来拜访唠嗑的人。
其实村民们的到来也不是图什么,单纯的来说说话,仅此而已,云景也毫不吝啬的拿出带回来的零食招待村民们,对每个人都很客气,对长辈行礼,对同辈笑谈,没觉得自己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小溪村地处偏僻,村民们也没接触过多少大人物,所以也没觉得云景有什么特别的,反正就是相处起来很愉快很融洽。
在这个过程中,云景还有时间抽空去了一趟镇上,花了盏茶功夫给云冬弄来了一只小鸡仔,都没有人发现他离开过。
弄只小鸡仔来给云冬养,不管他最终抉择如何,他亲自养了一段时间,到时候他才会明白,自己付出心血,被他人轻飘飘的占有掠夺将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个过程中云景会监督云冬,让他真的把养鸡仔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如果不去真正的付出,怎么可能有切身感受?
对自家亲弟弟的心性培养,云景是真的上心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自己不管谁管?
当然,除了自家弟弟心性方面外,武功学问之类的云景也不会吝啬,但那些东西得慢慢来,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有本事了,自然是要可劲的紧着家人的,武功秘籍丹药资源之类的,只要家人需要云景都不会藏着掖着,那种自己都冲天上去了,家人却还什么都不知道,差距越来越大,这种事情云景是干不出来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急,慢慢来……
忙碌且充实的两天过后,云景游学归来的新鲜感也淡去,前来窜门的村民们也少了,云景的日子也清闲了下来。
这天云景单独找他爷爷商量一件事情。
虽然是村长,但村里平时没那么多事情,云林绝大多数时候其实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比如现在,他在编背篓,手艺娴熟,云景则帮他削篾条,爷孙俩倒是其乐融融,云景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
篾刀在手中被云景玩儿出了花儿来,削出的篾条大小薄厚都差不多,他顺好一把篾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爷爷,你觉得把村里到外面官道的这条小路修整一下,拓宽成牛马车辆能通过的道路如何?”
有这个念头云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觉得如今时机才算是成熟,当然,他也没有什么想要富先修路想法,纯粹是觉得路好了,村民们出行也方便很多。
云林动作一顿,想了想到:“想法是好的,但这件事情可不好办呐”
“爷爷在担心什么?”云景问。
摇摇头,云林说:“倒不是在担心什么,修路是好事儿,不过这节路可不短,不是一两天能修好的,没那么多人手啊,召集村民们修路,如果不是强制性的,大家很难抽出太多时间来,景儿你也知道,咱祖祖辈辈生活在农村,从开春就得忙到寒冬,哪儿有那么多时间来修路?”
这的确是个问题,如果不是强制性,虽然谁都知道修路对自己有好处,可农民的时间是宝贵的,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来干活儿,谁愿意放下生计跑去修路?
想了想,云景道:“爷爷,如果是花钱雇人修呢?”
云景如今是不差钱的,其实修路这种事情他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但依旧要和爷爷商量,是因为这种事情并不是想当然那么简单,说白了还是要讲人情世故这四个字。
他家的根在小溪村,修路不是他一家的事情,而是全村的事情,花钱雇人修路没问题,但然后呢,他家大包大揽了,村民们怎么想?升米恩斗米仇的典故不能忽视,很多时候矛盾就是这么来的,太过脱离大众,是很难在这个群体融洽相处的。
云林想了想道:“花钱雇人修路,钱从哪儿来?雇什么人?”,说道这里,云林顿了一下道:“咱家如今是不缺钱,但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大道理爷爷不会说,但我知道,路是大家的,咱家大包大揽不合适,而且,即使雇人修,在村民们抽不出时间修路的前提下,雇外人修路,钱被别人挣走了,大家心里怎么想?”
这些事情云景当然明白,实际上说白了这些都是小事儿,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集体和个人不能脱离太远,否则就不合群,矛盾就这么发生了,人不能活得太自我,只有被供着的那种存在,才能无所顾忌的施恩与人。
当然,如果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行我素,那就另当别论了,云景能做到那样,可他不得不站在家人的角度考虑,这也是他和爷爷商量的原因。
稍微沉吟,云景问:“爷爷你是怎么想的?”
“路肯定是要修的,这是好事儿,但这个事情不能咱家大包大揽,得和大家商量着来,这样吧,我等下抽个时间找村民们商量一下,听听大家的看法在做决断”,云林笑了笑道。
点点头,云景说:“也行”
其实云景和云林都知道,这个事情问题不大,毕竟他家的影响力摆在那里,唯一纠结的就是如何具体实施的问题,这个得和村民们商量一个章程,总不能因为修路就耽误了农事吧。
到时候路修好了,在道路两旁种上桃树,春暖花开的时节,道路两旁桃花盛开,那一定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