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坐在正殿里,眉头紧锁。
阳九疾步进来,恭声行礼。
“阳九,你向天后建议斩了武有道?”魏忠贤霍然抬头,眸光阴冷。
既然魏忠贤会这么问,那就是听武后说过了。
否认无用,阳九便点点头。
“天后想称帝, 你可知道?”魏忠贤又问。
阳九再次点头。
这老太监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魏忠贤突然眉头舒展,尖声笑道:“当前大魏内忧外患,太子年幼软弱,秦王放荡不羁,都不堪重负,唯有天后登临大宝,才能救天下,救百姓,但天后登基, 最大的阻碍正是武有道,我多次苦劝无果,想不到你竟能说服天后,不错不错。”
“我只是告诉天后,杀武有道,可减少天下的反对之音。”阳九自然不会说出忠心耿耿丹。
忠心耿耿丹已经用掉了三颗,剩下的七颗更得节省着用。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在东厂当缝屍人,好在魏忠贤这家伙对缝屍人真是好得没话说,跟历史上的魏忠贤全不相同,显然仅仅是同名同姓罢了。
目前看来,没有给魏忠贤吃忠心耿耿丹的必要。
但若将来魏忠贤变成了威胁,说不定还是得赏赐一颗给他。
魏忠贤面带笑意,你以为我没有这样劝过?
能劝的话,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武后死活听不进去,就是想保武有道的性命。
不过魏忠贤将阳九叫过来, 为的却非此事, 而是有更重要的事。
“镇屍司已经同意让你参赛,如今你代表的是咱东厂所有的缝屍人,赢,东厂面上有光,输,颜面扫地。”魏忠贤神色陡然变得凝重。
参赛?
赛什么?
缝屍吗?
听着像是镇屍司组织的,想来高手如云,获胜的难度很高啊。
但想到无比神秘的镇屍司,就要呈现在他的眼前,心头还是很激动的。
“很好,年轻人就是无知无畏,果敢能拚。”魏忠贤看到阳九眼眸里的光,难免有廉颇老矣不能饭的感慨。
这个宝贵的名额,本来是属於三爷的。
三爷是东厂最优秀的缝屍人,哪怕放眼整个大魏缝屍界,也是顶尖的存在。
然而到了镇屍司,屁都算不上。
好在镇屍司举办的缝屍会, 镇屍司的那些精锐缝屍人并不会出面, 参赛的会是一些镇屍司着重培养的新人。
即便三爷去参赛, 也有赢面。
但因阳九的横空出世, 这个名额自然属於阳九。
魏忠贤相信阳九的缝屍水平,赢面极大。
阳九还处在云里雾中,索性直接问道:“督主,镇屍司要举办缝屍大赛?”
魏忠贤点点头,微笑道:“对,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且不说赢得状元,哪怕只战胜一个镇屍司的缝屍人,便能给咱东厂长脸。”
“阳九定当全力以赴。”阳九抱拳表了决心。
缝屍会会在镇屍司举办,到时候就能进镇屍司逛逛,还不错。
“小九啊,天后是个漂亮女人,而你是个正常的年轻男人,有些话不用我明说,你得自己把握好分寸,莫要自断前程。”魏忠贤本想让阳九退下,想了想还是将心头的话说了出来。
武后还不到三十,还很年轻。
一旦她真的当上皇帝,待天下大局稳定,就会如普通人那般饱暖思**。
阳九年轻,英俊,能干。
武后又能听得进去阳九的谏言,魏忠贤很担心这俩人之间会发生点什么。
天下美人多如牛毛,他不希望阳九去招惹武后,尽管武后的体质可能天底下独一份。
不过只要肯下功夫去找,说不定还是能够找到像武后那样柔若棉花的美人。
“阳九定当铭记。”阳九觉得魏忠贤真是想多了。
就算他再饥不择食,也不可能去打武后的主意。
甘思思这憨憨就不错,每天逗逗她,倒也让人心情愉悦。
从东厂出来,阳九抬头看向天空。
天很蓝,飘浮的云朵宛如棉花糖般,看着就很好吃。
镇屍司,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快到中午,阳九倒是有点想吃梅姨做的面,便朝火锅店走去。
火锅店照旧客满。
现在是梅姨坐在柜台后收银。
甘思思去找店铺还没回来。
阳九替了梅姨,梅姨便笑着去厨房做面。
守寡多年,她已经有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况且总是被那些肮脏的人欺负,搞得她有好几次都想一死了之。
然而阳九的出现,却是拯救了她。
看到阳九如此爱吃她做的面,心底的伤疤会被揭开。
谁能想到揭开后竟不那么痛,甚至还有点甜。
食材供应充足后,猫不理火锅店可一直开门营业。
生意火爆带来的自然是财源滚滚。
梅姨做好面后,送到阳九面前。
阳九挪了地儿去吃,好让梅姨继续收钱。
三碗面下肚,赶走饥饿,阳九打起精神,打算到处走走看看。
南市那边向来都很热闹,想开分店的话,那边绝对是最佳选择。
但南市寸土寸金,纵然有酒楼茶楼想要出售,买家必定一大堆。
而且那些买家都很多金,想从他们手里抢到房子,可不容易。
站在拱桥上,阳九看着南市来来往往的百姓。
都说人如蝼蚁,命似草芥,可看看这长安百姓,哪个不是很努力的活着?
天下百姓莫不如此啊。
等武后登基,实施新政,就能改善天下百姓的生活。
大魏江山看似痼疾很深,却也并非无法可医。
走下桥,进入南市最繁华的地段。
前方有一堆人聚在一起,正在看热闹。
但凡来点新玩意儿,总能吸引大量的人驻足围观。
“真可怜。”
“是啊,太可怜了。”
“谁有钱就帮帮他吧。”
百姓们七嘴八舌讨论着,偶尔能听到铜板入碗的声音。
阳九挤进人群,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跪在地上,旁侧用草席包裹着一个老妇的屍体。
老妇的额头有梅花状的洞口。
又是梅花杀人桉的受害者。
只不过,真凶只杀恶人,这老妇也是恶人?
再看地面上,有用鲜血写的字,大概是说老娘被杀,无钱安葬,所以卖身葬母。
一侧的破碗里,零零散散有一些铜板,连个棺材板都买不到。
阳九从九蛇归洞里拿出十两金子,抛到那破碗里。
金子入碗,发出清脆的声音,诡异的是并未将破碗砸碎。
围观的聒噪的百姓,瞬间保持安静,都是疑惑不解地看着阳九。
阳九将十两金子抛出去,感觉就跟扔垃圾似的,太豪横了。
有人认识阳九,心想缝屍人这么挣钱的吗?
那形同乞丐的男人看到金子,鼻头一酸,差点落泪。
但他更知道,阳九是个高手。
依附在金子上的内力用得非常巧妙,既能保证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又能保证不会砸碎破碗。
“我霍立功从此唯主人之命是从。”那男人挪动膝盖,面向阳九磕头。
阳九上前将他扶起,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别为这个折腰,还是快让伯母入土为安吧。”
霍立功的眸子里,闪着泪花。
有钱人才敢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穷人哪个不会为五斗米折腰?
围观的百姓都想站出来好好跟阳九说道说道。
阳九拍拍霍立功的肩膀,道:“但要想让伯母走得安心,她额头的伤口,得缝。”
霍立功当然知道,只是他不愿将娘亲的屍体送去缝屍铺,就是担心屍体缝好后会被直接埋进乱葬岗。
其实是他想太多了,若是有主的屍体,那些差役才懒得去埋,挖坑不累吗?
“让开,都让开。”一侧遽然有人在高声嚷嚷。
百姓们看到是官差,纷纷避之如虎。
带头的人赫然是绝情。
绝情没有看到阳九,只因阳九也让到了一侧,冷冽的目光看向地面上的屍体,寒声道:“这屍体我们得带走。”
梅花杀人桉的受害者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全都是无恶不作的坏人。
绝情目前正在调查这些受害者的交集。
真凶显然是效彷江湖中的大侠,自认为是在做侠义之事。
事实正是如此,哪怕真凶也是恶人,但这些人被其杀掉,倒是有不少无辜不再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