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拍拍后面的油布裹卷,汪来喜舒眉展颜:“‘巧班才’是白叫的?潘肥,瞧着吧,任是‘仙霞山’那一伙子毛人艺强势大,我也能弄得他们鸡飞狗跳,直着嗓门喊天!”
潘一心嘿嘿笑道:“只等着看你的手段了……”
前头的姜福根忽然转回脸来冷嗤一声,一张瘦扁的面盘上满是挪份之色:“真正大言不惭,脑筋里多几条纹路有什么大不了?这能救得了命?‘回龙腿’也只不过就是胳膊腿灵便点,能踢翻个活人罢了,像我,进可以攻,退可以跑,一旦场面不对,我微鸭子这一跑,胜似一阵风,包管谁都追不上,这才是延年益寿的绝活儿哩!”
汪来喜连连摇头道:“姜三,你可真叫有本事哪,两边这还不曾接仗,居然就先想到逃命,而且尚只顾到逃自己的命,既是如此,何不眼下就拉腿?这里隔着‘仙霞山’还远,管保他们追你不上;‘一阵风’是人家这么叫你,可不是称赞你逃起命来也像一阵风!”
姜福根瞪着那双三角眼,道:“我只是打比喻,称量一下谁的本事好,效用高,哪一个说我要逃命啦?你他娘冤着人说话,亦叫做是‘胸怀兵甲’‘脑存谋略’?哦呸!”
在前开道的杨豹,不耐烦的侧首呛喝起来:“都他娘的吃撑了不是?眼瞅着隔夜就要到地头了,不想想用什么法子却放夺宝,只管自家伙在那里磨嘴皮子,你们是烦也不烦!”
姜福根哧哧笑道:“豹哥,兄弟们前面亦无须充作的老大,你除了那双爪子偷得巧、盗得妙,要凭真才实学,还得跟我多磨磨呢!”
杨豹“噗”声笑了出来:“去你个二舅子的!”
鞍上,汪来喜不由叹喟的道:“就靠我们这几块东拉西凑的杂牌料,居然便拉起马头去长征人家‘仙霞山’那一帮有组有织的强梁,自己寻思下来,也不免一头冷汗……”
姜福根一旁吊起眼角道:“刚才还在调侃我想拉腿,只这一会,自家却也泄了气,我说我们来喜二哥,你含糊了?别怕,有你三弟我替你撑看腰哪,万一到了逃命的辰光,你放心,我忘不了扯你一把!”
汪来喜唇角微撇,道:“你替我省省吧,姜三,因为好一阵子你不曾见我施展手段,误以为我老朽啦?告诉你,宝刀不会老,且看到时候谁得倚着谁!”
看光景看了好一阵的缪千祥,赶紧插进嘴来:“各位老哥哥都有一套,谁也不比谁低一头,只是弟弟我,要仰仗各位老哥哥帮衬拉拔,此去‘仙霞山’,全靠各位的大力了!”
潘一心闻言笑道:“桩儿,缓桩儿,今天我才发觉,你生了好一张巧嘴,你该挑的担子,竟全然肩到我们胳膊上,你可要明白,一朝事成,娶媳妇的是你,不是我们呀!”
黑脸透红,缪千祥不停拱手:“谁叫我是弟弟呢?各位老哥务必多多包涵,这番恩情,我是记住了!”
姜福根皮笑肉不动的道:“听听桩儿的口词吧,里子面子,娘的他全占啦。”
这时,前行的杨豹回头叫道:“半里外是彝家沟’,伙计们,省下精神到等家沟’打尖歇马哪……”
潘一心精神突的一振,在马背上撑长了腰,伸手朝前指指点点:“豹哥,‘李家沟’我熟,南来北往,少说也走了几十遭;‘李家沟’共有两家客栈,前头的一家‘安乐居’住不得,设备差,东西又贵,那店主孙环眼儿是个钱剥皮,人客来往,好歹他要剥一层,后头那家‘荷叶香’酒馆才叫不差,‘荷叶香’掌柜的公钱大娘,重义轻财,人又四海,去那里,包管宾至如归……”
杨豹哼了哼,脸上是一种颇为暧昧的表情;他直着嗓门道:“就这么着啦,潘肥是老行当,说定‘荷叶香’,众兄弟便‘荷叶香’干活去!”
不管是“安乐居”、或是“荷叶香”,只要有地方歇息一会,缪千祥就心满意足了,这一阵下来,那两胯两腿,可委实是吃不住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