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待当日吃喝一顿,安排到客栈内休息。
包括往后几日里,掌柜也没有说什么。
也只有赵少爷每日吃吃喝喝的不好意思。
直到第五日。
赵少爷想到自己没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以后,就专门找上了掌柜,第一次商量起了往后生计,且也准备帮客栈里的忙。
这说来,看似是好听些‘帮忙’,实则就是店小二。
自然,也在第一日上工的时候。
换上一身小二服的赵少爷是有些扭扭捏捏的,怕在熟人面前丢人。
只不过有另外几位小二带着,再加上日头到了下午,也没有遇到什么熟人之后,赵少爷的心思也放开了一些。
只是也在赵少爷刚开始适应的时候。
途径一层靠窗边的一桌,倒是碰到了三位‘赌友。’
这三位,在县里也算是有点钱财。
赵少爷曾经也赢过他们一些钱,算是有些不大不小的过节。
可是在如今。
三人本来正在闲聊,等后厨上菜。
但此刻,其中一人目光一撇,看到路过的小二有些眼熟。
再伸手一捞,让小二站着。
这定睛一瞧,是赵少爷。
这位说拽人就拽人的赌友是忽然乐着道:“哦?这不是赵家少爷吗?怎么?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个来周掌柜的铺里做活了?”
“我猜是宅子没了!”另一人看似和赵少爷有点过节,如今又看到这少爷落魄,那是心里乐着言道:“以赵少爷的这般脾性,小的怎么玩?
要玩就是大的!直接房契一压,赚的也是房子!
只可惜啊”
他说到这里,是啧啧摇头,意思是房子没了。
但看笑话归看笑话,这说出来就没味了,得半遮半掩的才会让人生气。
“你!”
果不其然。
赵少爷听到这些话以后,那是眼睛刹时通红,想说什么,想怒骂什么。
“是在下慢待!”
也在这时,时刻注意赵少爷的掌柜是快步走来,拦在了几人之间,又连忙给赵少爷使眼色。
这也是他怕赵少爷第一天上工,遇到熟人后有什么差错,所以才一直注视。
毕竟掌柜经常接触天南地北的人,是懂得一些道理,也知道一位少爷忽然沦落为小二,这定然会出一些事。
且与此同时,赵少爷看到掌柜过来,再想想对自己好的掌柜,还有事已至此,自己也不会什么手艺。
若是真要发脾气,得罪人、坏生意,这被赶走不说,也是更对不起掌柜。
於是他想来想去后,还是压下了心里的这口气,换为了有些干笑的样子,主动向着那几位皮笑肉不笑的食客道:“客官您几位稍等,我这就去催催..”
言落,赵少爷照葫芦画瓢的学着以前看到的小二样子,给人欠腰道歉。
只不过以前是小二给自己道歉,如今这换成了自己,这心里的滋味着实是不好受。
可是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先这样过着。
起码这每日还有住的地方,还有吃的东西。
而也在另一边。
一处看似无人的街道一侧。
老店家和河判官正注意着赵少爷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是知道赵少爷前段时日被好友拒之门外,亦知道这些时日的变化。
更是知道刚才赵少爷是被人羞辱,且难得的隐忍了下来,没有像是以前一样耍大少爷脾气。
但这远远是不够的。
起码让河判官看来,这相较於刑狱内的各位凶魂来说,都不算是吃什么苦。
那些吃人如麻的凶魂,哪怕是每日受尽极刑,不也得老老实实的认错?
这赵少爷这一点苦,真不算的什么。
也只有老店家看的直摇头,觉得要是把自己换在赵少爷的位置,怕是也不会短时间内平静下来。
看似刚才是隐忍,实则真要给他还回去房子,怕是下一步又要反讽回去,然后接着去赌。
总归是心性不够。
所以,这还是得测。
而随着一年时间过去。
赵少爷还真就在这家客栈里住下来了,也真的坚持了一年小二生活。
虽然大部分的时候,碰到一些熟人,还有一些嘲笑后,他还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更是万分的不情愿,但真到了这般田地,且还有吃住,没有被逼死,那只剩好死不如赖活着了。
於此。
他这每日笑脸相迎嘲讽,心里不管再不情愿,也已经快要成了习惯。
这大致望去,这般习惯之下,再加上赵少爷如今一身灰衣加身,抹布肩上一搭,还真就和寻常的店小二没什么区别,都是那般卑躬屈膝。
至於接着赌,赵少爷依旧有这般心思,且这一年之中,也拿着一些存下来的铜板去了。
只不过都输了。
输完,也自然都是后悔。
觉得还不如多买几壶客栈内的好酒,偶尔闲时还能一醉方休,忘却之前所有的烦恼。
且也是这般多次后悔中,再加上掌柜经常的劝道。
又过一年,在这日的夜晚。
正拿上月钱准备出门的赵少爷,还真听进去了一次,狠下心断了一次赌瘾,去街上买了一些曾经有钱时随便喝,但如今却难喝到的白山茶。
此茶,一两就价值三百文,相当於他一个月的俸钱。
可也是这一喝,省着点能喝上半月,而不是空荡荡的被人一晚上赢走。
赵少爷也忽然觉得,这好像才是实在的。
再加上掌柜不厌其烦的劝道。
也是在往后。
赵少爷每当下工的时候,发月钱的时候,想想自己好不容易赚的几百文钱,卑躬屈膝中的几百文,那还是算了吧。
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一月赚的,就算是不喝那么贵的茶,晚上还能喝一点酒,吃不少肉。
这可不是祖上‘平白’给的,花起来不心疼。
尤其从小到大都是衣食无忧的习惯之中,赵少爷此刻也忽然明白过来,知道自己为何花起祖上的钱来不心疼了。
这说来说去,都不是自己赚的,所以久而久之下,就觉得理所当然的不在乎了。
但真等自己来赚,一天几文几文的,再想起曾经的家财万贯。
赵少爷更是后悔不已,觉得自己曾经为什么那么傻?
这为什么要卖房,又要盘出去店?
先不说房,单说那店铺,当时一天赚几百文的,不也比这一天几文的好?
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图那一把交易的五十两,然后将那旺铺盘出去?
就为了赌坊内一掷,赢更多?
可要是万一输了,且确实是输了,输成现在这样,这该如何?
一时间,赵少爷想到这里,经常在这两年的悔恨中想到这里,皆是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尤其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赵少爷真想回到那个时候,然后再狠狠的抽自己几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