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劲的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会生气,大老爷们,有事说事,不舒坦了不说出来还生闷气,不至於吧?!
“哪能啊!读书人气量大,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生气。定是晚上太热不乐意和人挤一个铺。”
一群人想想……哦,原来这这样!
揭过了这一茬,又开始跟我挤眉弄眼:“嘿嘿!将军着实厉害,看看青春年少的好儿郎被你弄得腿都软了,跟面条似的。”
男人有不乐意这方面被夸的?得瑟得我不行!!
不过我也没有能聊多久,一会就被桃红逮着去沐浴了。我觉得奇怪,一晚上怎么还洗两次澡呢?倒不怕废柴火,就是桃红大晚上的还不睡觉忒费神,我连绣花都不太乐意让她弄,更不愿意她废这功夫。
“您听我的。”
她这次看我的眼睛我懂了——恨铁不成钢。
我被按在水里,又沐浴在一堆花瓣里头了。
桃红还在数落我:“您就让他这样爬您头上来了?!完事之后不伺候您沐浴更衣,竟然还敢甩脸子独自走了,没有调教过的就是缺了规矩。还当自己是千金万贵的大少爷了,不过是个奴婢。”
我舒服得缓了一口气,觉得连腰肢都不酸了。
“别这样说,你们奴籍都消了,且都上了军籍。我也不缺奴婢,打小就能自己侍弄好自己。”
桃红顿了一会压低声音说:“我也不是看不上他,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谁看不上谁呢?!我就是觉得他对您不是真心的,而是想从您身边牟利。”
她的声音更低了:“真心的尚且连给您提鞋都不配,更何况连真心都没有。”
我没有搭腔。
桃红出去了,端了一碗药进来。
我自小讨厌吃苦药,老远闻到味就站起来了,桃红赶紧放下药给我抆拭。
桃红:“您喝药。”
“这是什么呀?”
“避子汤”
我知道这是干嘛的,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腹部受过刀伤,怀不了孩子的。”
桃红给我抆拭的动作顿住了,定定看着我腹部的刀疤,我让她看……可她看着看着就掉眼泪了,我赶紧安慰:“哭什么呢?这是荣誉,身上伤疤越多,才显得英气。我舅舅从前还让我用祛疤痕的伤药,非让我抹,还跟我说什么女人伤疤多了不好。不就是怕我伤疤更多抢了他风头吗?还打量我不知道。”
桃红咧开嘴,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谁教您的这些?”
“人太多了,都这么说。”
桃红还是哭,哭得更大声了。
我毫无办法,一闭眼端起药喝了个底朝天。
桃红呆呆的捂着嘴,不敢哭了。
……
后来,我非常感激桃红让我洗的两次澡,因为接下来的三个多月,我都没能再舒舒服服的泡上一回热水。这种时候,将两次澡摊到三个月来,也能算是一个半月洗过一个舒坦的,我心里稍稍能够过得去一些。
也是赶巧,我小登科第二天就有战事,这是逼着我来个大登科。
全军上下都没有觉得这场仗有多难打,邱这个部族是夹杂他们丰国以及裘国之间的游牧民族,对丰国来说,由各个游牧部族所占领的贫瘠的草原并不算什么。每当草原受灾的时候,他们必然会到丰国,或者裘国的边界进行扫荡,已经打出惯例来了。
这一次特殊在於邱是在部族食物最丰厚的时期来犯,从起头上,打了丰国一个措手不及。
这段时间是战事的淡季,像舅舅就挑在这个时间想给我搞定终身大事。
接连几次交锋,我们都没能能讨到好,这个时候,元帅中箭了。
我从站马上把舅舅拖下来的时候,他看起来挺精神,但看我的目光还是特别复杂。这一次,我看懂了他眼里大部分的情绪——愧疚。
其实箭并没有射中要害,但舅舅老了。
“丫丫,舅舅对不起你。”
丫丫是我的小名。
当年母后还不是皇后,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傍身,娘家兄弟多半战死沙场,唯有大舅舅活了下来,回朝诉职的时候恰逢母后怀孕,给我生下了弟弟。兄妹俩经过多番商议后,决定让舅舅将我带到边关。
周家旁支嫡系之中,没有继承武神血统之人,而我这个皇家公主继承了。拥有武神血统者,天生是行兵布阵的能将,亦可能成为一代武学宗师。
说白了就是骨骼清奇。
从我踏上战场打赢了第一场战争那一日起,弟弟被封为了太子,娘亲册封皇后。
这里面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我简直懒得去想,不管我的亲人们是无可奈何也罢,是为了利益驱使也罢!反正我眼前就只有这样一条路,那便要硬挺着走下去。
“您得活着。”
舅舅落泪了:“好!”
我觉得从战场上落着泪被抬回去不太吉利,而有些事情真是不能想,最后,舅舅也确实没有活下来。
他真的老了。
这一箭怎么不是射在我身上呢?多挨几箭我也无碍,我还年轻。
人世间走这一遭,戎马三十多年,最终马革裹屍,不知道有没有遗憾?
我得赢,不能让老将临了了添个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