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老少两人复行来到独秀峰下,慧眼仙樵手臂一托道:“请!”
苏天民缓缓摇头道:“老路重走,势必徒劳。”
慧眼仙樵止不住咦了一声道:“登峰之路,只有一条,来了却不上去,那又回到此地干什么?”
苏天民四下望了一眼道:“晚辈很想先沿峰脚绕个圈子,看能不能另有新发现。”
口中说着,领先向东北方一带削壁走去。慧眼仙樵觉得此议不无道理,亦自后面眼了过来。
老少两人傍壁前行,约里半许,地势忽然逐步升高,脚下所经之处,似是一条发源於峰腰,斜斜迤逦而下的小河河床。
慧眼仙樵持重成习,边走边向两旁打量,浑然不觉路之远近,直到他想抬头向前招呼时,这才发现走在前面的苏天民这时业已跑得不知去向!
慧眼仙樵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拔步向上追去。
因为,这时天色已经不早,仙樵知道,这位魔帝之孙,在武功与胆识方面,因非常人可及。然对行走山路之经验,却极有限。
似此遍山积雪,到处一片皑白,容易遇上饿兽尚是小事,万一一时眼花,误路滑石朽藤,跌去绝谷深渊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今天的苏天民,一身轻功实在太高了。
雪地上先前还有足迹可循,追到后来,足迹由深而浅,终至一无所有!
总算慧眼仙樵经验老到,这时,一个倒纵,又向原路退回,重新回到最后那几道模糊的脚印之前。
经过一番仔细的观察与判断,慧眼仙樵终於获得结论,他认为苏天民必然是投入了左前方那片密林!
仙樵刻下所苦恼者,就是不便大声呼喊,除了等待,只有摸索!
那么,苏天民此刻究竟去了哪里呢?
回答是:哪里也没有去!慧眼仙樵事实上只是白担心一场——当他走近那片密林时,马上发现苏天民原来正静静的守候在一排巨榆之后!
慧眼仙樵走上前去,正待开口抱怨之际,只见苏天民单指一竖,迅速於唇边比了个噤声手式。
仙樵一愣,急忙改以传音问道:“什么事了”
苏天民低声道:“前辈自己过来看吧!”
仙樵依言自两株榆干中探头望出去,凝目谛视之下,不禁转过脸来,轻轻咦了一声道:“山中发现炊烟,能算——”
苏天民淡淡接着道:“是的,假如这阵炊烟是来自樵猎之户,当然不算什么;不过,请前辈再瞧瞧清楚,那像不像是普通山中人家?”
慧眼仙樵再次注目之下,不期然啊了一声道:“果然——”
苏天民低声说道:“也许我们第一步已经走对,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将如何找借口!下面那座建筑物中住的,假使真是非常人物,我们如托称为附近山中之樵夫,恐怕不易蒙过对方。第一是口音不像;其次,对方若如我们所想像者,很可能对方圆百里之内,所有屠户的情形均都了如指掌!”
慧眼仙樵沉吟着点头道:“老弟所虑甚是,这样说,我们就只好改成另一种身份,装作一对蒐集名贵药材的叔侄了!”
苏天民点头道:“如此比较妥当。为了避免在口音方面露出破绽起见,晚辈将尽量少开口。另外,请前辈取出易容膏,为晚辈加强脸部的木讷相,以示拙於言词系属天性使然!”
老少两人算计一定,立即如议动手。收起破线帽,改戴皮套,夹毛草靴也改成桐油钉鞋,抛却绳索斧斤,另於腰间分别系上一只软皮药囊。整束停当,然后沿下降坡道向山谷中,那片隐有炊烟升起的竹林走去。
走进林中数步,老少抬头一看,原来是座尼庵!
庵门紧闭着,阶前积雪盈尺,庵中女尼,似已多日未曾打开这两扇庵门了。
庵檐下,一匾静横,匾上是三个米体草书:“紫阳庵”!“紫阳庵”三字入目,老少两人不禁相互溜了一眼。
慧眼仙樵低声道:“你且等在这里!”
说着,走上前去,伸手在庵门上轻轻拍了三四下。隔了好半晌,门里院中,方才自后殿方面传来一阵细缓的脚步声。
不一会,庵门吱喽一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