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苏姓少年冷笑着道:“你老哥说,假如白跑一趟回来,你就要剥衣服揍人,假如没有白跑呢?你老哥没有说。现在,本公子告诉你:打个对折,衣服不必剥,一个巴掌就够了!喏,拿去吧,银子在这里,有得多,不妨去配点洗眼药水!”
苏姓少年说完又是一声冷笑,丢下银子,离座便向楼梯口大步走去。
其他酒客们则有如大梦初醒,一下子全都哄了起来,人人向桌面上掷出银子,不论吃饭与没有吃饭的,全是一窝蜂的跟着朝楼下涌去。
黑衣少年苏天民走出酒楼大门,一门外早已挤满了人,四名雄纠纠的庄丁骑着四匹马,另外还空着一匹。
当下,苏姓少年向为首那名庄丁皱皱眉道:“晚生就是苏某人,烦这位老大回去上复贵管事,就说苏某人不想去了,银子已经收到,不胜感激之至……”
那名庄丁哦得一声,忙於马上欠身道:“原来你就是苏公子,小的失敬了,不过,有一点尚请苏公子原谅,敝管事想请公子前去,纯属一片景羡之意。敝管事交代说:只想与公子见上一面,借睹丰采,至於公子愿不愿意惠赐下半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尚望公子俯允,哪怕到一到就走,这样,敝管事也就不致责怪小的们不会办事了。”
苏姓少年见这名庄丁话说的很得体,而且态度也极诚恳,不禁点点头道:“好,就跟你们去一趟吧!”
众庄丁大喜过望,立有二人跳下马背,准备过来扶持苏姓少年上马,哪知苏姓少年手一摆,单掌一按,已然轻快灵活的翻身而上,一面笑着说道:“关外野人日与牲口为伍,关於骑马,晚生尚不外行,四位前面请!”
一名庄丁将缰绳递来,苏姓少年接着,两名庄丁将马头一拨,在前开道,另外二骑则紧紧跟在苏姓少年马后,连同满街闲人,一行浩浩荡荡。直奔来故宫这边而来。
宋故宫这边,早由数十名庄丁在人群中清出一条通道,於拥挤的人群中直达大殿云阶之下。两边人群为数不下千余众,一个个垫足引颈,就好像在等待什么要人似的。苏姓少年看到这种场面,不禁大感意外而不安,但是,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得只好硬起头皮上殿一行了。
阶前下马,那名矮墩墩,胖团团的山庄管事降阶亲迎,苏姓少年上前相见道:“总管如此多礼,晚生实在担当不起。”
那名萧姓总管,堆满一脸愉悦的笑容,连声道:“哪里,哪里,公子能来,可说是敞庄莫大之荣幸。”
宾主客套毕,并肩登阶,直升大殿,身后闲人们分而复合,潮水似的跟着向殿上追着而来。
大殿前面,以一方巨大的屏风与后殿隔开,屏风前面,收拾得像座客厅,而那张征文启事,便贴在那道屏风向外的一面,以红纸大字正阶书写,异常清晰醒目,萧总管与苏姓少年於殿上分主宾落座,屏后立即走出两名童子端上新泡之香茗。
苏姓少年谢了茶,首先欠身道:“晚生这次说来惭愧……”
萧总管微微一摆手,含笑说道:“所有经过,萧某人都已知道,公子不用多说了。”
苏天民暗暗一哄,顿然明白过来。怪不得刚才那名浓眉伙计耽搁那么久,原来那厮在这早科他的底!
苏天民想到这一点,真懊悔先前那个巴掌打得太轻,同时还给了他那么多银子,实在便宜了那厮也。
萧总管轻轻咳了一声,接着道:“其实,我辈武林中人……”
第二章
苏姓少年微微一愣,连忙正容道:“萧总管误会了,晚生自有知以来,这尚是第一次来到中原,在关外,由於环境需要,玩刀弄棒,乃属不得不然之强身训练,根本算不上什么正式武功,如萧总管以为晚生亦为武林中人,因而见邀,那么,萧总管对晚生是错爱了。”
那位萧总管闻言之下似乎颇感意外,得了愣,连忙赔笑道:“是的,是的,是萧某人一时走眼,尚祈公子见谅。”
至此,苏姓少年感觉已无话说,正准备起身告辞之际,萧姓总管忽自袖筒中摸出苏姓少年先前送来的那张纸片,展开看了看,抬头含笑道:“苏公子在考证‘洞仙歌’第三句‘摩何池边情难考’时,仅写出‘蜀王情史,词人妙笔’八个字,萧某人虽然知道公子是位大行家,然而,为开茅塞起见,是否可以请公子再就这一点略加阐释?”
苏天民点点头道:“理应如此,虽然这不无班门弄斧之嫌,但贵庄赏格悬出,为的便是会会识家,否则,岂不人人均可凭一知半解应征?”
萧总管见他谈吐雅正,脸上不由得露出一片敬意,稍觉不安的强笑道:“公子好说……”
苏姓少年顿了顿,接下去说道:“如所周知,‘摩何’一词,乃梵语,意‘大’,意‘外’,意‘姓’也。假若称众僧为‘摩何僧祗’者即是。职是之故,‘摩何池’者,即‘大池’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