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秋雨直下了两天两夜方才停,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沈醉在阿碧的摇船相送下回了王家庄。这两天来阿碧借着听了故事后的感想将那首《梁祝》给补全了,他也从中帮了忙,其实也就是帮着听一听后面续的与他知道的一样不一样,还有就是有时想其一段来给她把调子哼上一哼,其它的也帮不了什么。而他这两天来除了每天花上几个时辰在房中练内功外,就是到听雨居中去喝酒。听着雨喝着酒,再欣赏着窗外烟雨中的太湖风景,却也是件不错的享受。再无事可干时,便拿了那管箫凑在嘴上胡吹着。他自那晚在阿碧的要求下,吹了一段后,倒也是给勾起了点儿兴趣。这两天时光,跟阿碧也亲近了许多,没有那般生疏了,已经算是关系不错的好朋友了。
回到王家庄后,他等到外面土地晾的稍干后,便又拉着他的四支足球队开始训练。半个月后,他们的配合已是好了许多,起码都能像样的踢上一场了。阿碧这半个月来倒也真是听了他的话,时常过来走动,有时跟他一起在庄内谈音话乐,有时便跟着在庄外足球场上一起踢球玩乐。这半个月中还发生了一件算是重大的事情,那便是王雷等四人联名奏请组建帮派。说是如今四家既已合到一块儿了,有个正式的名称比较好,对外好称呼,对内也好管理。所以他便听了四人的建议正式组建帮派,取了个名字叫做风雷帮,他任为帮主。下面则分设四堂,就以组建足球队时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来命名,王雷这边仍为青龙、於小虎的仍为白虎、卢成德的仍是朱雀,马家辉的也仍是玄武,四人各任四堂的堂主,堂以下的一切事宜以及人事任命则各交由他们四人具体来办,只需办完后向他汇报通过一声就行。
立秋虽已是半个多月了,但天气仍是十分的炎热,而且这苏州又是南方,更是热的时候居多。除了立秋的那一场秋雨,让天气凉爽了几天后,过后的日子仍是跟盛夏的时候没什么分别。沈醉一球场踢下来,便已是满头大汗。以他如今的内功底子虽已不俱严寒酷暑,但也耐不住他这样的折腾而不流汗。一场球踢完,他便连忙跑到了边上休息处。那里一个碧绿的身影正俏然而立,看他过来连忙从桌上端了碗凉茶递上,然后又拿着汗巾为他抆汗。
“阿碧,我自己来吧!”给他递茶抆汗的正是阿碧,阿碧比他长得低了一个头去,他见她为了给自己抆汗还得拈着脚尖来抆,不由有些好笑地笑了笑,从她手中接过了汗巾,并将已一口气饮完的茶碗交到了她手里。
他们两人在这里的一举一动,自是被旁边的一干小弟们看在眼里。见得老大一场球踢完,便有人又是端茶又是抆汗的,不由艳羡不已。但羡慕归羡慕,他们却还是只能自己动手。阿碧这半个月来被他们看的多了,也是见怪不怪,不那么害羞了。而且跟他们一起踢了几回球后,也都熟了很多。只是看着他们两人举动的,除了旁边的一干小弟外,却是还有一个人。那是距他们十多丈处的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衫的美貌女子,约有双十年华,生得是明眸皓齿,明艳动人,站在那里还有着一股英姿飒爽的气质,一看便是江湖儿女。
“老大,有人找你!”一名小弟凑了过来向沈醉低声禀道,然后斜着眼往那女子站立处指了指,转过来时看着阿碧脸色有些怪怪的。他们虽以正式立帮,沈醉也称了帮主,但大部分人却还是习惯称呼他为老大的。
“哦!”沈醉转头看去,看向了那女子,却发现竟是一熟人。正是他在开封时遇到的美丽女飞贼,金燕子燕千寻,他曾让她去山东泰安府铁面判官单正家中去偷信的,想不到她这么快便已把事情办完了。他看着燕千寻,燕千寻却也正看着她。他向她笑,她却向他噘着个嘴眼睛瞅向了别处。他又笑了笑,把眼光收回来向那小弟道:“你去请她过来吧!”待那小弟转身走后,他又将已抆完了汗的汗巾递到阿碧手里,转过头来对她道:“是我的一个朋友,我过去接下她。你先到庄里去吧,外面挺热的!”
“嗯!”阿碧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过了身去向那美丽的女子走去,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的感觉。看着他已走到了那女子身前,便转过了身去朝庄内走去。
沈醉走到了燕千寻身前,向她拱手抱拳笑道:“燕姑娘,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完了,请庄内坐吧!”他说着话看了看她右臂上挎着的一个蓝色小包袱,说完后便转身指向庄门处作请势。
“哼!”燕千寻低哼了句,似是为他小瞧了自己的本事不屑,又似是不想理他。哼了一声,便径直向庄门处走去。沈醉在后笑了笑,便跟了上去。
进得庄内大厅,两人分宾主坐定后,沈醉便连忙吩咐上茶,然后便转头看着下座上的燕千寻。燕千寻斜了他一眼,便将臂弯处的蓝色小包袱拿了下来,然后道了句“给你吧!”便一把将那小包袱向他扔了过来。
沈醉单手接过包袱,放到旁边桌上,然后把包袱翻正了,伸手解开,果见里面全部都是信件,有厚厚的两遝。他看了最上面的两封,便见得信封上面都是写着“单正亲启”的字样,而两封的笔迹却都不同,可见不是同一个人写的。看信封下面的具款也都是写着名字的,但并不是玄慈的。他又往下翻着,想要找到一封玄慈写给单正的信件。正低头翻找间,却忽然听得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响。抬头一瞧,却见是阿碧正端着个放着两杯茶的小托盘从后堂走了出来。她先到了燕千寻的桌旁,将一杯茶轻放到她手边的桌上,打量了她一眼,道了句“姑娘请用茶!”然后便端着剩下的一杯茶向沈醉走了过来。
“阿碧,你怎地亲自出来端茶了,交给下人来做就是了!”沈醉见竟是阿碧端茶出来,心中奇怪,趁她走到了面前,低声问道。
阿碧将茶杯轻放到他桌旁,道了声“公子请!”然后又向他温笑道:“公子这话可就问的不对了,阿碧本就是下人丫环,这端茶送水的原就是阿碧份内之事!”她说完,便转身退了开去站到一边,双手抓着托盘垂在腹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并不看向别处,看上去便是一个听话懂事的丫头。
沈醉听着她的话心道:“你是丫环不错,可你只是慕容家的丫环,在这里我一向把你当朋友看的,而且这里的人也没一个敢把你当丫环了!”他正想着要反驳,却见她不等自己说话便已退了开去低头垂目地站到了一边,他看着她轻轻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便又低头继续翻找桌上包袱内玄慈写给单正的信。他们两人一问一答,虽都是低声说话,但下面的燕千寻却还是听得见的。她听见两人的话,便极有趣地看了看阿碧又看了看沈醉,然后一边喝着茶一边转着眼珠子,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沈醉翻找了一阵儿,先把那信封上不具名的挑了出来,然后又抽出里面的信来一一细看信尾处的署名。看了两三封才总算是找到了一封玄慈写与单正的信,他看到了信尾处的“少林玄慈敬上”的字样,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彻底的定下心来。然后便又抬起头来,看向燕千寻拱手道:“多谢燕姑娘帮忙了,这件事你既已办妥,那咱们之间的事情便也算两清了!置於你以后找场子的事,在下随时奉陪!”
“沈公子真是快人快语呢!”燕千寻笑了下,又接着道:“我出了开封几天后可才是真正知道了沈公子的大名,与北乔峰两人联手大闹聚贤庄英雄大会,现在你的大名在江湖上可是与北乔峰、南慕容齐名的响当当人物了!小女子那日冒犯,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现在既已知道了,却哪还敢提那找场子的事,找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哦,想不到燕姑娘倒也是有自知之明!”沈醉轻笑道。他自己的大名他当然是知道的清楚,这半个多月来他虽整日在王家庄内,算是足不出户,但江湖上的消息他却还是知道的。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很了解信息的重要性,自从第一天整合了苏州的黑势力后他就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了。不过那时的重点是放在萧峰身上,而现在却是遍撒了开去,凡是重要的消息都会有飞鸽传书送回让他知道。
燕千寻笑道:“在江湖上混就是得先知道了自己有几分几两重,知道什么事是自己该做的,什么事是不该做的,若不然,吃亏的便永远都是自己!”
沈醉喝了口茶,笑道:“燕姑娘倒是把这江湖上的事情摸得清楚明白!”
“一点儿小经验而已,比不上公子的!”燕千寻谦虚笑道,说罢又低头喝茶。
沈醉点了点头,看了眼旁边的阿碧,见她仍是低着头目不斜视,便转过头来,向燕千寻道:“燕姑娘帮了在下的大忙,不如便留下来一齐吃顿午饭吧,我也好在席间向姑娘敬上几杯水酒以表谢意!”他此时其实并不想真的留她下来吃饭,而是意在请她走。按照他对她的了解以及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想着她是不会与自己多呆上一刻的,一块儿吃饭呆的时间更长了,所以他想她便会立马甩手就走的。他这样变相地下逐客令,却是为了阿碧,只因他感觉到这小丫头有点儿不对劲,想让燕千寻走了好问个清楚。
却不料燕千寻看了她一眼,又扫了眼阿碧后,笑道:“公子盛情,小女子怎敢不领,却之不恭了!”
沈本没料到她竟会答应,但自己既说了要请她吃饭,便也不好再驳了直接赶她走,心中虽有气,脸上却还是笑道:“如此甚好!”正想要叫过厅外的一名下人去厨房吩咐让厨师们准备,旁边的阿碧却抬起头来道:“公子既要设宴,那阿碧便下去吩咐厨房吧!”她说罢,向二人盈盈一礼,便转身退了出去。
沈醉看着阿碧直退出了后堂去,有点儿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向燕千寻笑问道:“你今日却是怎么肯跟我一起吃饭了?”
燕千寻笑道:“现在你却是不想跟我一起吃饭了吗?”
沈醉向着当初在开封时硬拉着她一起吃饭,今天却是要借着吃饭的借口赶着她走,不由好笑地笑了笑。笑过之后,却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收了笑向她问道:“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