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界中本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到生死存亡之争、无所忌惮之时,天玄境、妖王层次的存在,不会对低阶后辈出手。这也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之意。而天玄境之下的存在,虽有化神、步虚、离合三境及妖族三转等层次分别,但其等对修为弱於己者出手时,却尽可以被珍宝秘手严拒於外。
甚至身份至重的大势力嫡传,如归无咎、孔萱,身怀秘宝愈加玄妙,就算是天玄境出手,也未必能够将之留住。普天之下,除却人劫道尊出手,又或者深陷大敌之巢穴,极难有所闪失。
两相结合,这也是各家嫡传能够放心在外出行的原因。
萧瀚海虽然道术修为臻至上乘,不逊於一流妖族之嫡传,但又如何能够是御孤乘的对手?一载之前,交手三招两式之下,便难逃败势。
但就在他身上所藏玄蜮一族保命秘术即将生效之时,窥伺於旁的石离子,却将“九宫断界”之术施展,登时形成一个内外隔绝的密闭小界。界空之中除却交手之人本身法力可堪动用之外,一切秘宝外物皆暂时割断联系。御孤乘亦得以轻易将萧瀚海擒下,从容施法。
四方人妖诸族,皆隐约知晓地位最高、最神秘的几家妖族,藏有“断界自守”之术。除非其自家衰落,否则旁人断难以攻伐之法使其黜落位置。但却从未有人想过,此“断界自守”之法,并非单纯能够用於防御;其演化妙用衍生出来,足以破尽各家嫡传存身之倚仗,对其构成实质威胁。
又过了一阵,二色葫芦忽地静止不动。
黄袍青年问其缘故。
御孤乘淡然道:“在往前一步,便能为两家道尊化身察觉,失了奇兵之效。”
黄袍青年若有所思道:“在道友调和精神的关键时刻,石某就不多加叨扰了。静候佳音便是。”
御孤乘淡淡一笑,不无自傲的言道:“天下道术规模,御某亦略有所闻。我部‘三巫种心田’之法固然上乘,但也决称不上绝无仅有。以令兄玉离子道友天纵之资,贵族底蕴之厚,岂能无策?退一步说,就算别家果无相当秘术,这‘二十四算傀’本就是贵族的手段;若说你自家竟然缺失与之层次相当的神禁秘法,谁肯信来?”
“旁人行事,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玉离子道友却是相反,先求之於人,再予人好处。说吧,令兄遣你前来,有何见教?”
黄袍青年面上露出惊佩之色,道:“御道友果真是明察秋毫。”
收了“二十四算傀”法器,黄袍青年起身道:“据闻十余年前,道友便定下计谋,设法与那堪为劲敌的人物分个高下,独占气运之先。只是因下属行事不密的缘故,推冲至今。吾兄推测道友之意,是待其胜负已分,再斗倒那胜出之人,是也不是?”
御孤乘平静道:“舍此之外,岂有他策?”
黄袍青年沉吟道:“若是南极天那位胜了,自是御兄筹谋良久的对战,终遂己志;但若是东极天那位胜了,御兄也会断然出手么?”
御孤乘哂笑一声,道:“那是自然。先前之所以区别对待,只是因其按兵不动,敌我未明;我方若抢先入场,必受掣肘;故而不愿轻易招惹。却并不是我巫族怕了他。如今他既已下注,吾却后发先至,又有何惧之有?”
黄袍青年在二色葫芦方寸之地,缓缓踱步。
御孤乘将其形貌望在眼中,高声道:“令兄有何见解相告,石道友直言无妨。”
黄袍青年郑重言道:“吾兄以为,御道友道途独行已久,以己度人,或许忽略了一事。那二人纵分胜负,未必就定能划定敌友,泾渭分明。这一战消耗多少,能有多少余力,也未必能有定数。若是道友专意只与胜出的那一人为敌,未免一叶障目。”
御孤乘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道:“令兄之意,是御某要做好以一敌二的准备?”
思索一阵,摇首道:“此言谬矣。以逸待劳之下,就算是连斗二人,御某仍胜算,不足多虑。若是同时以一敌二,固然非其敌手;但以二人之地位,如此自降身价,等若圣教先前造势不攻自破,虽胜不武。又何须多虑?”
黄袍青年上前一步,颇有些循循善诱之意:“彼虽无意,御兄未必不能主动出击。若是功成,其震慑万方之威,岂非较御兄原先计划又胜出许多?”
此言实在有些异想天开,就连御孤乘也不免一愕,旋哑然道:“同等境界之中,谁能做到?就算是贵族点化血裔的元祖转世,以一敌二,也要头破血流。若说令兄亲至,与我合力双战二人,或有几分胜算。”
御孤乘出言无忌,以石离子所属种族的立族元祖作比,若是被石离子同族听去,便是轩然大波。
不过石离子却并未计较,只幽幽道:“那也未必。就看御兄是否敢於相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