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青衣少年左掌闪电递出,疾扣江山右腕脉。
不知道江山是没来得及躲,还是根本没有躲的意思,青衣少年左掌很容易地搭上他右手的腕脉,冷声说道:“摊开!”他五指用上了力。
江山含笑望着他,不但没动,连眉头也没皱一皱。
就在这时候”青衣少年感觉有点不同了。
他觉得他的左掌不是扣在江山的腕脉上,而像扣在一段软绵绵的东西上,软得奇特,让他一点也用不上力道,他禁不住心里猛然一惊!
他这里刚一惊,左手扣着的那段软绵绵的东西像突然灌足了气,猛地一错,而且产生一股反震的力量,硬生生把他的左手弹了起来。
他何止心惊,简直骇然,一只左手被震得热辣辣的带点酸麻,想拔刀都不听使唤,他只是急忙转身后退。
江山坐在那儿纹风末动,却含笑地摊开了右手,一点也没错,他的右手跟左手一样,是空的。
青衣少年那瘦而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的歉意,道:“抱歉!是我失礼!”他转身要出去。
江山适时说道:“阁下要找的东西是不是一把金色小剑?”
青衣少年身躯一震,霍地转了过来,厉声道:“你……”
江山苦笑道:“我看见了。”
他抬手一指青衣少年的衣襟近领处,道:“不是在那儿插着么!”
的确,青衣少年衣襟近领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鲜红的丝穗儿。
青衣少年低头一看,脸色突变,他抬手抓住红丝穗一拔,一把金色小剑从衣襟跳了出来。
他抬眼望了望江山,脸色更苍白,深深的一眼,难以言喻,然后他像一阵风似的,转身扑了出去。
江山笑了,坐下去端起了那杯酒。
这座比一般大厅大五、六倍的大厅,是供参与“赛刀会”的贵宾们茶余饭后休闲的地方,举凡休闲的东西,应有尽有。
最大的一项特色,是有人陪着聊天。“百花城”里的女人,一直不肯让人见到脸的女人。这几个女人和送饭的那些女人对人的态度迥然不同。
这几个女人个个温柔和气,个个笑语如珠。不但能闲话家常,而且似乎什么都懂,跟她谈什么她都能对答如流,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僧多粥少。
来参加“赛刀会”约三山五岳、四海八荒人物,各自或三四个、或五六个围着一个女人,别的休闲的玩艺儿根本就乏人问津。
当然,并不完全这样,也有那不喜欢跟女人聊天的!
这种人眼下这座大厅只有两个,一个是俊美的白衣少年,他正在大厅中央一张桌上摆围棋,一个人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居然全神贯注,津津有味。
另一个则是跟江山住一间星的青衣少年,他背着手站在东墙下,正仰着头看一幅郑板桥的竹画。
郑板桥不但诗好,他画的竹也是一绝,这是郑板桥的一幅真迹,青衣少年似乎是个识货的行家,他望那幅竹画,目不转瞬。
突然,他那只左手探入怀中,很快地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
这本小册子有巴掌那么大,黄绢为面,看上去这本小册子年代已经很久了,因为那黄绢的面不但已经褪了色,而且还有些地方已经破了。
他用无名指和小指夹住那本小册子,用大拇指跟食指掀起了封面,那头一页,纸本是白的,但是现在带点黄,上面昼的是张人像,半身像。
很显然的,画这张人像的人不是丹青妙手,因为画得并不好,人像昼得并不真,但那个人的特征,却很明白的被表现出来。
那个人的特征是有一脸络腮胡,左眼数了个眼罩,秃头!
人目这张人像,青衣少年的脸上泛起了一阵激动的神色,他闭上了眼,很快地阖上那本小册子收入怀中。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神色渐渐趋於平缓,然后他睁开了眼,两眼充满了凛人的杀机,前后不过一刻工夫之久,他像变了个人,不,他不像人,像一只吃人的野兽。
他扬了左手,像是要去摸壁上的那幅竹子。突然,他背后方传来了一声惨呼,围着一个白衣女子聊得起劲的四个中年汉子的一个,仰身倒在地上。
那个汉子,秃头,左跟上数个眼罩,一脸的络腮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