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未至,长公主府内已是灯火通明,尤其是长公主用来招待亲近要紧客人的西花厅,更是花团锦簇、烛火灿烂,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花厅中隐隐有谈笑之声传出,只是不甚真切,即便是厅前侍候的一名公主府管事也只能听到一鳞半爪。
两名身着锦袍犀甲、腰系白玉腰牌的云帚卫甲士从厅中出来,一左一右按剑肃立,锐利的目光四下巡视。
那名管事见了,连忙挥了挥手,轻声道:“殿下与兰陵王爷有要事相商,不相干的都退下!”
附近的奴婢仆役们俱都知趣地向厅中行礼,随即匆匆退出了院子,竟是一眼也不敢多看,一刻也不肯多留。
坐在花厅中的兰陵王姬天行见此情景,笑着恭维道:“臣弟才一进京就听说皇姐巾帼不让须眉,非但亲手调教出了一支劲旅,常去山中狩猎驱赶野兽,便连府中也是以军法治家、规矩森严,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长公主姬雉虽不再是从山中归来时的软甲劲装打扮,却仍是一身男装,以紫金冠束发,穿了一件赤色大袖金蟒袍,雍容华美、贵气逼人。
她颇有些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托着下巴,闻言便笑,笑声极有磁性:“我让你品评一下庭院中的花树,怎么就扯到什么军法上来了。”
姬天行也笑道:“臣弟一进院子就瞧见了这繁英满树的盛景,这树上所生之花,其大如掌,粉红浓艳、紫红华贵,又散发出颇似兰花的清香,想来便是南海王兄封地中最负盛名的‘兰花树’了。皇姐要臣弟品评花树是假,想要打臣弟的秋风才是真吧?”
姬雉闻言哈哈一笑:“我早就说过,嫡脉七王之中,就属小兰陵最是聪颖。只是要论起诚心,你们可就都比不上南海了。他的封地虽离京师最远,知道皇姐我最喜艳丽富贵之花,就专程派人不辞辛苦地送了百株过来,去年种下去,最后也就活了院子里这么些。”
姬天行连忙起身,行礼谢罪道:“听皇姐这么一说,臣弟也发觉从云州带来送给皇姐的那些东西,当真是俗不可耐了,还望皇姐恕罪。”
姬雉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是知道的,我向来就不看重这些外物,心意到了就是了,更别说你才一就藩,就尽起大军去云州西面的十万大山里杀蛮去了,这兵危战凶的,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说起来,你就藩时日虽然不长,长进倒是着实不小。皇姐可是听说了,大朝会上父皇对你称赞有加,还晋了你的爵位,成了正经八百的亲王,这下子,太子和汝南怕是要提心吊胆喽。”
姬天行复又坐下,不解地问道:“说起大朝会,皇姐今日怎不去上朝?当时我还奇怪,特地向太子殿下问起过此事呢。”
姬雉摇摇头:“父皇虽把本宫当儿子养,许我开府建牙、参与朝会,我却不能恃宠而骄,平日也就罢了,今日是大朝会,许多封疆大吏、豪阀藩臣在列,总不好再去抛头露面,让父皇为难。”
她似是忽地想起什么,失笑道:“本来我今日率领云帚卫入山清剿野兽,斩获颇丰,颇为志得意满,自觉若是你我易地而处,遇上十万大山里的妖蛮部族,也必能一战而胜。”
“不想今日与那黑鸦校尉和公西氏少主谈过之后,才知道这上没上过战场,当真是天壤之别,却是我小觑天下英雄了。”
“说起来,京师周遭的山中,想寻一头成了气候的妖兽也难。兰陵,你既深入妖蛮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