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
白马阿嵬抬头望向那个黑洞洞却极为窄小的壶口,又听到苏曼生那句郑重其事的低喝,心中顿生荒谬之感。
此人明明是周天内凤毛麟角的神通境界强者,可观其言行,却与江湖和军中的绝顶武夫截然不同,竟是全无顶尖修士大宗师的气度,倒有几分游戏人间的浪子顽童心性,也难怪被称作苏仙人。
只是这位苏仙人说话做事着实有些不着调,阿嵬尚未及辨明此人究竟是敌是友,忽觉天地间有一股无形大力袭来,牢牢攫住了它的身躯,在向着壶口拉拽托举,而那壶口在它眼中亦是越变越大,仿佛遮蔽了整个苍穹。
除此之外再无异状,连原本阿嵬脚下的尘土都没有被吹动分毫。
神通手段,竟是诡异如斯,当真闻所未闻。
阿嵬再不掩饰野性与敌意,猛然发出一声凶戾不屈的长嘶,周身腾地罩上一副漆黑罡甲,额头更是浮现半朵鲜艳夺目的血海棠,一双眼睛如红宝石般亮起,泛着阴冷森寒的光。
它周身气机翻涌,用尽力气死命挣扎着,自脖颈至背上的罡甲上,有一条同样漆黑几乎无法辨认的蛟龙在剧烈扭动,这条黑蛟劲力惊人,连带着搅动了阿嵬方圆一丈内的灵气,形成了一片混乱而危险的乱流漩涡。
到了此时,阿嵬的修为境界也再无遮掩,让对方一览无余。
苏曼生瞳孔一缩,眼底竟闪过一抹惊悸之色,却仍是微笑着道:“险些看走了眼,你竟仍是半步灵感?此时就能开口说话,还真是天赋异禀,只不过放着地脉龙气这天生地养的灵物不去彻底炼化参悟,冲冲滞留此境又是为何,是功法太过残破,还是你自始至终就根本不想化龙?。”
阿嵬冷哼一声:“凭啥蛟龙就要高人一等,马爷偏就不信这个邪!”
“有志气!”
苏曼生闻言哈哈大笑,眸中精光湛湛,忽地轻轻一摆袍袖,虽并未见什么声势,下方的白马却突然惨叫一声,除去额头血海棠依旧鲜艳,身上罡甲轰然碎裂,那条搅动灵气漩涡的黑蛟也隐没不见。
碧色小驴微微抬头,看着那匹桀骜不驯的妖马再也无力抗拒,身躯愈来愈小,随即便被那深不可测的壶口吞没。
它垂下眼帘,若不经意地问道:“以往也没见老爷有这斩妖除魔的闲心啊?还说什么送它去见一个人,壶里那位是何等人物,真能为了区区一匹妖马现身?”
“有些旧事你不知晓,方才大老远就瞧见这白马吞吐龙脉地气,又闻到阴山万人窟的腤臢气味儿,只当是灵应侯死前布下的诈屍还魂的后手,亦或阴山那个六亲不认的老牛鼻子为了防着大徒弟反噬、故意借机两头下注。”
苏曼生瞥了一眼碧色小驴,沉吟道:“虽说选一匹白马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那也不过是旁枝末节。老爷我临时起意,想着收了这马妖回去仔细查问一番,至於壶里那位见不见,不过就是句戏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