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老兵痞张宝太见不到公孙龙就那样儿的阴阳怪气,对了,这位绿林盟主不会亲自押运吧?”
张金碑淡然道:“张宝太是我爹。”
二爷面色古怪,杨雄戟更是咧开大嘴,直接朝张金碑竖起一个大拇指道:“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
“这支商队虽大,却只能算是用来试探幽州地方态度的鱼饵,吞下无妨,公孙龙不会为这点儿蝇头小利出手。”
杨雄戟恍然大悟道:“所以不怕有漏网之鱼喽?我说三哥你怎么就敢如此大模大样。唉,大家伙儿为啥不能坐下来吃吃饭、喝喝茶,和和气气地商量着来呢?”
刘屠狗鄙视地瞥了一眼杨雄戟,这厮最痛恨的就是里通外国的乱臣贼子,生怕周人南奔之事重演,这会儿嘴里惋惜不已,实则早已兴奋得满脸通红。原本因为绣春刀与《大将军舞剑歌》而对公孙龙升起的好感已经丁点儿不存。
“没什么好谈的,这支商队要试探的,并不是幽州地方势力对海东帮的态度,而是咱们真正贯彻这种态度的力度和决心,这是任何言语交锋都试探不出来的。”
张金碑说罢翻身上马,轻轻抽出了腰间长刀,这柄狭长而略微弯曲的利器,据说脱胎於绣春刀而更胜一筹,只是被取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粗犷名字——幽州斩马刀。
先登第三旗百骑长、大旗门少主张金碑驱马入河。
水位很浅,河床内布满青青红红的鹅卵石,马蹄踩进石间的细沙,将清澈河水搅成浑黄一片。
更多的马蹄踏进河水,水花四溅,沉默而欢快。
对面奔驰而来的骑手急忙掉头,仓皇逃向围作一团的商队。
刘屠狗与杨雄戟也融入了过河的黑鸦群中,沉浸於那渐渐轰鸣如雷的马蹄声中,手中铁器森寒,周身却涌动起莫名的热流。
以马车仓促围成的圆阵里传来惶急的喊叫,几十名弓箭手已经将弓拉满,甚至还出现了军队才可使用的劲弩,箭镞牢牢锁定那团沉默的黑云。
就一支商队而言,此等护卫力量已经严重违制,足以被边军里跋扈的将军们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继而绞杀殆尽吞咽入腹,背后苦主亦只能哑巴吃黄连。
换个角度来看公孙龙此举,成功了固然今后畅通无阻,被人劫了未必不会让边军吃人嘴短,根本就是一次另类的公然行贿。
拿到好处的军头兵痞们不仅绝无后患,少不得还要在军部记上一笔战功,再能鸡蛋里挑骨头的言官御史也寻不出半点儿错处。
啥?幕后主使?不好意思,反贼决死不降,只好尽数斩杀,背后黑手只能由他暂时逍遥法外,不过天网恢恢,总有疏而不漏的那一天。
刘屠狗看了一眼出寨前还慷慨激昂一心报国的张金碑,嘴角噙上了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