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怕是要心疼死了!”
张忠拿着拜帖,等到地面不再颤抖之后,方才双腿发飘的向衙门走去,沿途房屋几乎不存,满街人如同无头苍蝇奔走嚎叫,也有哭喊着救人的,以手刨地,欲要从废墟挖人,夹杂婴孩哭声,妇女惊叫,整个城市犹如末日。
张忠不忍多看,一路走到知府衙门,发现连衙门也塌了,知府黎昌德与是仆人钱演等人正站在院内发呆,十几个仆人正在废墟里救人。
“老大人!”
张忠来到黎昌德身前,弯腰施礼:“今日地龙翻身,我家主人唯恐老大人有失,特命小人前来探望,今见老大人安然无事,小人这颗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黎昌德脸色发白,此时还未从巨大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兀自心有余悸:“天威如此!天威如此!地发杀机,龙蛇起陆!刚才若是本府反应稍慢,怕是已经成为废墟下的一具屍体了!”
他喃喃道:“这等大劫,为何本城的城隍不曾示警?城隍庙内的庙祝怎么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殷朝在各个州府县城都修建有城隍庙,尊当地有德性之人为城隍,以求保佑地方,震慑妖邪,各村也都修建有土地庙,以土地照应本村。
基本上各地的城隍几乎都有几分灵异,万一有个什么天灾人祸的,城隍偶尔也会显灵,告知下辖百姓,早做准备。
这些神灵都是人族先人所化,经过本地人的香火祭祀,口口相传,以至为一地城隍,法力神通不一而足,但提前示警一般能够做到。
这次地龙翻身,无论是城隍还是土地,都没有显灵,黎德昌到任第三天就祭祀了本地城隍,祈求风调雨顺,却没有想到如今这城隍屁用没有,发生了这般大的天灾,城隍庙里的泥塑毫无半点警示。
他虽然不怎么信神,但偶尔遇到难事也会求助鬼神,今日地龙翻身吓到,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本地城隍。
张忠见他此时还念叨城隍,忍不住道:“老大人,若是神佛都乐於助人,我等百姓又拿来的天灾人祸?旱涝蝗瘟,哪一样不是天降灾祸?这个时节,还信什么狗屁鬼神!还是先去拯救百姓再说!”
黎德昌摇头道:“你不懂!世人生死皆有前定,今日天降灾祸,地龙翻身,乃是我四方城注定有今日一劫,从来生死由天定,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便是去搭救,他们该死也得死,不去搭救,他们不该死,也死不了!”
张忠愕然道:“老大人,城内如此情状,你就不派兵施救么?”
黎德昌道:“救肯定是要救,但如何救,却是要好好商议一番才行。”
他喊来几名正在忙碌的仆人:“去,把冯员外,黄老先生等人请来, 与我商议一番,看看该当如何处置。厨房并不曾坍塌,你们顺便让厨子多做几个菜,我好款待他们……”
黎德昌吩咐半天之后,方对张忠道:“此时并未有雨,也不算寒冷,百姓须自救,待到我与本地乡绅商议妥当了,再做计较。”
张忠急道:“老大人,人命关天啊!须得从急从快处置才行,耽误越久,这人死的就越多啊,你身为本地父母官,救人难道还用与人商议?”
黎德昌脸色一沉:“放肆!本官做事,自有道理,你一介白丁,能来见我,已经是给足了你家老爷颜面,你还敢对本官说三道四?就不怕王法吗?来人,给我轰出去!”
废墟里黎德昌的几个家丁犹豫了片刻,对张忠低声道:“张管家,我家老爷估计被地龙翻身吓的糊涂了,才会有此言行,要不您先回去吧,别让小的们难做。”
他们不敢违抗黎德昌的命令,却也不敢真的就敢轰走张忠。
张忠可是张横的老管家,四方城内也是一号人物,这些家丁都是本地人,自然知道张忠的厉害,因此只能好言相商,恳请张忠通融。
张忠叹了口气,看向黎德昌:“黎大人,你可知民心似铁,如此惨状你若不及时相救,四方城内百姓怕是不会答应!”
黎德昌笑道:“你可知官法如炉?本官做事,还能由你置喙之处?你也配?左右,还不把他推出去!”
张忠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此时节他忽然想到了最近张横平日里说的一句话:“这狗日的世界,打破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