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会摧毁人体的正常细胞。
巨大的摧残下,本就瘦弱的艾倩在短短两周之内更是变得“苗条”,几乎一阵风好像就能吹跑。
即使帽子能够遮住化疗后的光头,可是病态的苍白脸色还是能一眼区分出她与健康人的差别。
艾倩微微扬起头,闭上眼,享受着阳光。
忽然。
不紧不慢的高跟鞋踏地声传来,然后停下,随即有人好像是坐在了她的旁边。
艾倩睁开眼。
“这里没人坐吧?”
对方目视前方,礼貌的问。
“没。”
艾倩笑了笑。
“你知道住院部8号楼在哪吗?”
对方扭头。
这是一个美丽而贵气的女人,哪怕此时显得平易近人,但那与生俱来的富贵气难以遮掩。
艾倩抬起手,指向自己所主的病房大楼,“那就8号楼。”
应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女人看了眼那个方向。
“谢谢。”
不出意外。
应该是来探病的亲属了。
“你一个人吗?”
年轻女人仿若随口的问,虽然披了件外套,但外套下的病号服以及病号裤都说明了艾倩病人的身份。
病人下楼透气,一般都会有亲属陪同,就像周围那些人一样。
“我朋友去找医生了。”
艾倩随和的回答道。
“那我陪你等她下来吧。”
萍水相逢的贵气女子没有着急离开,颇为热心,或许是出於对她指路做出的答谢。
艾倩也没有拒绝这份善意。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她望着碧蓝如洗的苍穹轻柔笑道。
“这样的好天气还会持续一周。”
贵气女人接话,“但接下来就会降温了。”
“入冬了,确实该降温了。”
艾倩轻声道:“可惜在东海,看不到下雪。”
“东海看不到,可以去其他地方。”
艾倩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气氛安静下来。
微风不燥,光线和煦。
如果不是在医院这种地方的话,氛围应该会更加美好。
艾倩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然后拿起放在旁边的保温杯,吃了一颗。
“生了什么病?”
贵气女子冒昧却也不算冒昧的问。
吃完药的艾倩将药瓶塞回口袋,一只手握着保温杯,一只手往下拉了拉掩耳盗铃的毛线帽,弧度轻巧。
“掉头发的,猜猜什么病。”
贵气女子沉默了会,看了看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你还很年轻吧。”
“可能是不好的事做多了吧。”
艾倩不怨不尤,不忍目睹的脸蛋上流露出难以理解的恬淡。
“你呢?来看朋友?”
贵气女人看了她一会,继而移开目光。
“不是。”
“只不过很多人都说,偶尔来医院看看,能给接下来该怎么去活,带来一些启示。”
艾倩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注意对方之前多此一举问路的破绽。
“有道理。不过医院这种地方,能少来还是尽量少来。不吉利。”
两人萍水相逢,却似乎颇为投缘,没有任何拘束与尴尬。
“目前治疗情况怎么样?”
贵气女子问。
“还行,吃得下,睡得着。”
艾倩轻松回应。
贵气女人忍不住笑了下,“心态很好。”
“总不能和自己过不去。至少还有朋友希望我好起来,为了她们,我也得振作啊。”
“这种病,最好的治疗办法不是骨髓移植吗?”
贵气女人合情合理的发出询问。
艾倩点头:“嗯,但是合适的人,不太好找。”
“你好像不着急。”
贵气女人看了她一眼。
“着急有用的话,我就着急了。可是没有用。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我应该经历的。没经历完前,合适人不会出现,或者也有可能,永远不会出现。”
“我有种听佛学大师讲课的感觉。”
“咳咳咳……”
艾倩笑,可是笑着笑着,猛然剧烈咳嗽了两声,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她迅速从另一个口袋摸索出一张手帕,捂住嘴,等换过气来后,收起手帕,打开保温杯,喝了几口水。
“抱歉。”
她嗓音嘶哑,剧烈的咳嗽,倒是让她的脸色多出了几分红晕。
贵气女子没有介意。
“回病房吧,你现在可能需要多休息。”
“嗯。”
闲聊的时间并不长,可艾倩似乎已经消耗完了精力,撑着膝盖站起身,本来对正常人无比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做起来却似乎非常的艰难。
病魔可能没有击溃她的心志,但无时不刻不在摧残着她的身体。
贵气女人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并没有同情的伸出援手。
“你慢点!”
魏楚茵小跑了过来,赶忙小心翼翼的搀扶住艾倩。
“没事儿。”
艾倩笑了笑,继而看向刚才聊了好一会的贵气女人。
魏楚茵也注意到了对方。
“施小姐,我们先走了。”
艾倩告别道。
施茜茜眼神闪了闪,“你认识我?”
“去年东海大学的元旦晚会,你是学校邀请的嘉宾,我还在上面唱了首歌,看见过你。”
施茜茜恍然。
这事她早就忘记了。
“你记性真好。”
“施小姐这么年轻优秀,很难不记得。”
插不上话的魏楚茵奇怪的看着施茜茜。
“走吧。”
艾倩道。
魏楚茵默不作声的搀着她转身。
“她是谁?怎么和你在一起?”
伴随着低声询问,两人渐行渐远。
在江辰、在自己父亲面前蛮横跋扈的施茜茜收回目光,独自坐在长椅上。
她抬起头,望向蔚蓝的苍穹,似乎被暖洋洋的光线照的有些昏昏欲睡,慢慢的闭上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