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独宠 阿白不白 4026 字 3个月前

第 57 章 *

满天的繁星在这刻黯然失色,璀璨光芒彷佛都揉碎了落入他的眸子,黑亮深邃。

这样一双眼,这样的爱慕,都是给她的。

别人都没有,唯独她一份。

嘴角荡开喜悦,漫到心窝里,酥酥麻麻。她羞答答地伸出手,五指拢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手心。

沈灏含笑,稍一使力,紧握住她的手,往前一倾,将她带出了席座。

她的身子很轻,宽大的广袖随风晃荡,显出细柳般的腰肢。青黛峨眉,玉指素臂,微微挪动步子,莲足生花。

沈灏揽起她的手,她配合地贴上去,意想之中的紧张不安并未出现。

她一刻不离地瞧着他的眼,那里面有她的倒影。

风声在耳边簌簌而过,她跟随着他的动作,像他带她饭后林中散步消食那样,像他教她识字那样,像他教她处事道理那样,一步一挪,每一下,都是踩着他的脚步而行。

她听见周围人的轻叹,本以为自己会怯场,依在他身上,却完全不觉得惶恐害怕,哪怕席上坐的是圣人,是皇后,是整个望京最尊贵的人。

她一点儿都不在乎了,视线从他磊落的鬓角滑过,曾经那么多次贴面,再一次看他的眉眼,仍会被惊艳。

他原本是冰冷的,那样一张蒙着寒意的脸,映到她眼里,变得温柔多情,他丹红的唇,他曾用这唇吻过她数遍。

她想过他要的感情是什么,是与友人间的倾诉情谊?是与亲人间的依托情谊?

不,都不是,他要的,是她的爱慕。

可她从未爱慕过任何人,不知道如何去给他这份感情,寻不着影摸不着迹,百般挠心,苦於无门,只得作罢。

沈灏捧起她的脸,手从她的耳垂下徐徐游荡,一路贴着脖颈,挪到她的肩膀。

深情对视,比翼舞前半段的重心,便全在这上面了。

丝竹声变急促,沈灏揽住她的腰,轻启唇齿:「阿生,勾住我脖子。」

她知道这段却不熟悉,女方伏在男方身上,由他搂着,脚离地,双手做翅状,在空中悬飘,将自己全身心地交给对方,远远看去,就像两只交缠的鸟儿,在空中翩翩起舞。

他的力道稳而不重,她荡在半空里,视线里众人的身影一晃而过,这么多双炙热的眼睛,全盯着她,她却半点紧张感都没有。

这样就好,静静地在他身边,全心全意待他好。总有一天,她定会寻得法子,捧给他,她的爱慕。

直至奏乐声停,周围响起雷霆般的掌声,他带她到圣人跟前拜见,这才恍惚回过神来。

圣人抬起头,细细地盯着她,淡淡一扫,没有含任何情绪,那道目光彷佛能将骨头穿透一般,看得她有些颤栗。

稳住,不能害怕不能出丑。圣人说过要瞅她,现在便是在瞅了,过了这关,他也就能够如愿了。

手下意识去捏袖子,却全然忘了被他紧握着,暗暗一使力,一不小心全掐在他的手上。

他不躲,反而有意往她手边送,捂得更紧了。

圣人问:「跳得甚好,你是哪家女儿,芳龄几何?」

禾生不敢抬头,掩的了面上神情,遮不了眸中慌乱。浓浓的眼睫扇形一般洒了阴影,一眨一眨,声音却是平和的:「得圣人赞许,小女受宠若惊,小女乃姚家女儿,今年十六了。」

圣人轻轻哦一声,道:「老二的王府正好要配个十六岁的姑娘。」

沈灏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老二看重你,你莫辜负,待朕回京,自有旨意给你。」

旨意,赐婚的旨意么。她落落大方应下,不过数秒之间,手心冷汗涔涔,两人手心相贴,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圣人微微敛起眼,从他俩紧牵着的手一扫而过,视线落在案头前的长嘴琉璃酒壶,李福全会意,赶忙上前倒酒。

高位之上,有时候不用开口,只消一个神情一个眼神,自有人揣摩着去办事。

李福全双手捧着,将酒递到禾生跟前。

圣人道:「赐给你的。」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没有半点起伏,轻轻飒飒的,彷佛藏着什么阴谋,禾生下意识看向李福全递来的酒杯,心想这该不会是毒酒吧?

想法刚冒出,自己都觉得可笑,倏地又压回去了。

他是圣人,就算真看不上她,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毒杀她,顶多、暗地里派人对付她吧?

毕竟年轻,没经历过大场面,情绪绷在脑子里,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了。

也不能犹豫太久,再不接下酒,就算藐视皇权了。

许是情绪可以传递,沈灏被她弄得有些紧张,看她端过酒,扬着一口气,全灌进嗓子里,半点声都没出。

谢了恩,圣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坐回原位。

他凑过问:「你怎么不说话,哪里不舒服么?」

禾生头晕脑胀的,胸腔里闷闷地。

以为只是一小呷的份量,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眼也不眨地,从嘴里倒进去,方知那酒有多烈,辣得她嗓子都烫疼烫疼的。

摇摇头,手摁在他臂上,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上一般。

「醉了么?」沈灏爱怜地伸出手指,为她挽起鬓角垂落的绸带。

绸带夹到耳后,珍珠白的耳坠轻微晃动,皓致的脖颈泛着粉,视线往上,见她脸颊透红,像染了胭脂一般。

禾生觉得耳朵沉,听什么都是嗡嗡的,拖长着音调回他:「……没醉,我开心着呢。」

「开心?」因为赐婚的事么。

禾生点点头,脑袋往他肩头靠,依着他的身子,这才觉得安心。

沈灏扶她回位子,担心她坐不稳,伸手托住她的后背。

宴会过了大半,她仍是这般昏昏沉沉的状态,德妃心疼她不胜酒力,请了恩典,让沈灏送她回去。

圣人应允了。

热闹腾腾的宴席上,火光燎了眼,歌声住满耳,卫锦之垂了眼坐在喧闹人群中,从未有过的沮丧铺天盖地而来。

几乎要将他的心击碎。

举杯解忧,烈酒淌过身体,麻木了,痛苦也就轻些。一壶酒见了底,旁边伸出一只手来,往他脸上拍了拍。

「欸,不能再喝了啊。」

卫锦之挥开他的手,抬头就要唤小内侍添酒。

沈茂横眼一瞪,屏退了小内侍,回身冲卫锦之耳语:「被个女人伤成这个,至於吗?拿你平时骂我训我的气概,既然被抢了东西,肯定就要夺回来,颓废灌酒顶个屁用!」

卫锦之斜眼睨他,方才是谁喊的最欢,鼓掌拍得最用力?

沈茂知道他想在想什么,挠挠额头,顶他肩膀:「回去就帮你报仇哈。」

这话听了数遍,卫锦之已经不信了。

前头淑妃唤沈茂,沈茂嬉皮笑脸地陪淑妃说了会话,过后又将卫锦之传了过去。

「母妃,这个就是我提过的门客,王小八。」

卫锦之见礼。

淑妃上下打探,这人身量不错,气质也好,就是不能挨近了瞧,脸皮不好看。

想来长得丑,所以才聪明。淑妃对人的皮相特别看重,别人眼中平庸的在她眼里就是丑,别人瞧着好看的她觉得一般,只有那种特别惊艳绝伦的,她才会心服口服地说好看。

不过也有例外,她自己对镜梳妆时,会叹此脸天上地下仅此一张,美得很。

沈茂求她:「宫中廊阁中直少一位,我想让他替上,母妃与圣人说说?」

廊阁中直,无官阶,平日负责整理廊阁古书文章临摹复刻,偶尔得传召,为后廷与内命妇描丹青或者诗文讲解,大致相当於民间的西席。

淑妃应下了,问:「你舍得让他替这职?何不自己去圣人前为他求个实职?」

沈茂看卫锦之一眼,笑答:「他丹青文章甚好,任廊阁中直,正合适。若是前朝求了实职,恐怕锋芒毕露,不太好。」

淑妃没说什么,念卫锦之今日为沈茂做靶,赏他一壶玉琼葡萄酒。内侍刚拿来,沈茂抢着喝了。

淑妃笑他贪嘴,沈茂摇头晃脑地嘻嘻笑。

夜色蒙蒙,辽阔的草原上,天空是深紫色的。

沈灏抱禾生下车,往帐篷里去。

禾生躺在他的臂弯里,指着天上月亮道:「王爷你看,好大的饼。」

真醉了。沈灏嗯了声,命人打起帘子,将她放在榻上。

婢子连忙打水伺候,沈灏挥挥手,屏退帐内所有人,放她们去草原玩。

禾生躺在榻上,半眯着眼,浑身上下热得慌,双手双腿并在一起,黏糊糊的,索性往旁一趴,仰面伸开胳膊伸开腿。

还是觉得不够凉快。

伸手去松领口,身上衣裙一层一层,剥了袖衫,褪了交领大袖,剩一层白棉中衣,往里扒拉,肚兜系在脖上,硌得紧。

打了结的系带,她勾啊勾地,怎么也解不开,一着急,便嘟囔着声喊他:「王爷,帮帮我……」

沈灏拧了湿帕,回头一看,满眼春光旖旎。

她大咧咧地呈八字形躺着,身上衣裙褪了大半,两只手往脖子处够,皱着脸想要去解开什么。

他缓缓走过去,挨着榻沿坐下,忍不住地去瞧她皓白的肩头。

手上动作却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为她抆额角,问:「帮你作甚?」

禾生肘着蓆子斜坐起来,依偎在他腰间,眼神迷离地喊:「脖子上系带勒得不舒服,我解不开。」

他身上透着凉,禾生忍不住地往他怀里钻。

榻子是热的,衣裙是热的,空气是热的,只有他是凉的。

回过神,人已经整个地贴在他身上了。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