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黎云的描述。
方正一时间沉默无言。
果然,人人都有属於自己的不幸……
自己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无法修炼便是极大的不幸。
但跟刚刚生下来便险些被母亲溺死的姚瑾莘比起来,跟生下来却不被人疼爱,甚至被人无视的云芷清比起来。
自己能获得二次重生,甚至三次重生的机会。
如今更在两个世界皆寻找到自己的归属……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师父从没有表现出来过。”
“因为小姐从一开始就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心里,九脉峰在你来之前灵气如此衰竭,但她却能始终将修为与玄天峰的阿莘小姐保持着差相仿佛的境界,你就可以知道她在这些年里到底吃了怎样的苦了。”
黎云叹道:“也是你出现之后,小姐才算是真正像一个正常的姑娘家一样了,前段时间里我还见她偷偷的在坊市里买了胭脂水粉,以前她可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的……老实说,你虽是她的弟子,但你与她年龄相仿,可能她更多的是将你当成一个朋友吧,也多亏了你,九脉峰才算是有了生机,可现在……”
他恼道:“一切再次都毁在那云天顶的手里了,他但凡顾念半点父女亲情,半点夫妻情分,又怎会逼迫小姐和夫人至此?”
一瓶五粮液下肚。
黎云明显是醉了,含含糊糊的嘀咕骂着……
他曾是云天顶的家奴。
可如今,却早已经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到了自家小姐的身上,面对咄咄逼人的云天顶,他自然心头愤慨。
对着方正倾诉完了心头的愤怒。
他倒头在柴堆里,呼呼大睡起来。
方正静静的缄默了一阵,起身,往院子后面的祠堂里走去。
祠堂房门紧闭……
显然,就像云芷清刚刚说的那样,她不想有人打扰他。
但方正还是上前,伸手轻轻震开了房门。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还是拜师的时候……也是那个时候,他从云芷清口中听到她的父亲其实未死。
但当时他虽然感觉其中似乎有所隐情,但也没有多问。
现在他终於知道了,这所谓的隐情究竟是什么。
而此时,一尘不染的祠堂里。
一名白衣女子正恭敬的跪在蒲团之上,面对前方的无数牌位。
听得身后声音,她并未回头,问道:“谁?”
“是我。”
方正说道。
云芷清轻声道:“我不是说,我在向历代九脉峰峰主忏悔,不许人打扰吗?不然若是让他们以为我对他们不敬,那就不好了。”
“当着历代九脉峰峰主偷偷的流眼泪,这就算恭敬了吗?”
“瞎说什么……”
云芷清话说到一半。
方正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面对方正,云芷清终於避无可避,
一直不曾回头的少女这会儿眼睛红彤彤的,粉颊犹有泪痕……
显然,即将失去家园。
云芷清的心情远不如她表面所表现出的那般平静。
“还说忏悔,是不是偷偷跑来哭来了?”
苏易跪坐在她的面前,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他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抆拭掉。
“方正,你放肆。”
云芷清没有躲避,任由那带着些微磨砂感觉的手掌在她的脸颊上轻抚,口中道:“我可是你的师父……”
“但心理年龄的话,我可是比你大。”
苏易柔声问道:“我没来的时候,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旦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就会跑到这里来偷偷的哭?”
云芷清逮了个正着,也不好说谎,只得含糊道:“其实也没哭过几次,更多的时候其实还是忏悔来着,这里可是祖祠,些微的放肆可以容忍,但如果一直放肆的话,那连祖宗都不会放过我了。”
“以后可不能这么对祖宗放肆了,真想哭的话,不是还有我吗?”
方正说着,轻轻按着云芷清的螓首,强压在了自己的怀里。
云芷清怔怔的看着方正。
没有反抗,顺势就那么倒在了方正的怀里。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在这里,今天在,明天在,以后也在,所以如果想哭的话,就来找我吧。”
苏易轻轻抚着云芷清那削瘦的香肩,柔声道:“我跟你保证,眼下可能要暂时放弃九脉峰,但我一定会让九脉峰重新成为我们的家,我们不会离开这里,我们绝不会离开这里的。”
“方正,你越来越放肆了。”
云芷清声音里带上了些微鼻音,那本来已经积住的眼泪再度如断线玉珠一般滴落而下。
她把脸埋在方正的怀里,似乎这样就可以让自己不那么丢人。
含糊道:“你在欺负你师父。”
“在我面前丢人总好过在祖宗面前丢人吧……这么多祖宗在这里看着呢,我能怎么欺负你?”
方正就那么保持着搂着云芷清的动作。
而云芷清也就那么乖乖的缩进了他的怀里。
她轻声道:“这是我第一次被男人抱,从小到大,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娘亲抱我的时候,我很舒服,但我一直都很困惑被男人抱是什么感觉呢,现在我知道了……”